編者按
由武建東、白明、西木主編的《涼州詞·詩文叢》第一輯,近期由四川民族出版社正式出版印行。文集收錄了十位涼州作者的作品,從不同體裁展現了涼州文化的豐富多彩。其中包括已故甘肅省楹聯學會顧問、甘肅聯壇十老伯鳳麟遺著《伯鳳麟詩詞楹聯稿》,及其子白明所著《白明詩詞楹聯選集》。伯鳳麟、白明父子兩代聯家,飲譽隴原,傳為佳話。今轉錄其序言、後記以為紀念。
伯鳳麟 筆名魯放、田原,號巴山鬆、萬裏濤,1933年11月生於滄州,滿族(蒙古裔巴林氏),祖籍科爾沁,先後生活、工作於滄州、西安、三原、西鄉、武威、金昌,大學畢業於西安外國語學院,20世紀50年代中期是西安詩歌創作的先行者,2016年評為首屆“甘肅聯壇十老”,從事俄語、英語、語文、中醫教學。係中華詩詞文化研究院研究員,中華對聯文化研究院研究員,甘肅省楹聯學會會員,甘肅省詩詞學會會員,海南省詩聯藝術家協會榮譽理事,武威市老科技工作者協會詩詞楹聯社社員、《武威詩詞》編委,武威市詩詞楹聯學會會員,涼州區詩詞楹聯學會顧問、《涼州詩詞》顧問。其詩詞、楹聯作品在全國及各地大賽中多次獲獎。2019年2月2日卒於涼州。1956年6月陝西人民出版出版其新詩集《地質勘探之歌》、1959年由長安書店出版其編輯的《民間諺語》二集。2002年9月出版詩詞楹聯《涼州詩鈔》《伯鳳麟鋼筆書法集》。
天馬歸去,雪鴻有懷
——《伯鳳麟詩詞楹聯稿》序
王家安
“餞臘飲祁連,頌天馬歸去,涼州月引滄州渡;胡笳悲舊譜,歎雪鴻有懷,耆宿風傳星宿歌。”己亥臘月,從涼州突聞噩耗,隴上聯壇耆宿伯鳳麟老與世長辭,令人無不惋惜。當即,寫下這副挽聯,作為一個後學者,寄去對伯老的一片哀思。願他乘天馬歸去,願他魂歸故裏,在胡笳聲中,隴坻風雪,依舊不忘訴說他的筆墨情懷,依舊滿懷對他的可敬可欽……而我,卻因種種原因,雖都在甘肅,也互通過信息,卻始終與先生緣慳一麵,不可謂不遺憾,隻能以我們彼此青睞的這兩行文字,來聊表寸心。
其實與先生結緣很早,大概十一年前,福建李忠雲先生創建“都聯論壇”,其中征聯版塊邀我主持,共事者中有浙江葉星川先生。某次網絡聊天中,葉先生告我,在甘肅,還有一位詩聯界的前輩,他以“師”相稱,就是伯鳳麟老。後來,還是在葉先生這個外省人介紹下,初涉聯壇的我接觸到伯老的事跡和作品,伯老也應我們邀請,擔任了那個楹聯版塊的顧問。一晃多年,直到2013年後我參與省楹聯學會工作,與伯老的接觸才日漸增多。學會凡有創作活動,伯老都積極響應,每期雜誌整理稿件時,也總能看到他發來的作品。
伯老詩詞歌賦,諸體兼能,在聯語一門,更致力尤深。看他的遺著,短到五六字的小品,長到三五百字的鴻篇,也都能拿捏自如,揮灑鋪呈,數十年筆耕不輟,留下了諸多佳構。而作為武威乃至河西地區的代表性詩聯家,伯老更是以身作則,帶領和推動著一個地區的創作風氣,在他影響下,武威及周邊地區更多的年輕人喜好詩詞楹聯,由此步入門徑,成為我道中人。伯老為繁榮隴上楹聯文化付出了很多心血,故而在2016年學會成立三十周年之際,同仁們一致同意,授予伯老為甘肅省首批“聯壇十老”之一,伯老也當之無愧成為河西地區唯一受此殊榮者。
觀伯老之詩聯,題材上的多樣性,往往能讓我們感受出一位老詩人、老聯家豐富的人生履曆和熱情的創作態度。如國家凡有大慶、大事,他都少不了憂國憂民,歌以詠之;如社會凡有重大變革、熱點新聞,他也總是縱論古今,激揚文字;再如親朋好友婚喪壽喜,老人家也必是一副聯、兩行字,“文人情誼一張紙”,完美詮釋了中華楹聯的老少鹹宜。諸如此類,文學性與民俗性兼備的作品,在伯老的遺著中,可以說比比皆是。我常與人討論中國楹聯的起源問題,總是以為,楹聯不同於其他文體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她不僅僅是來源於所謂脫胎於駢文、律詩的對仗文體,她的起源肯定是受到四聲、平仄等對仗因素的影響和應用,但這隻是她文學性的一麵。而易被人忽視的是,楹聯還有她民俗性的一麵,即通常所謂的實用性,並且其民俗性從一開始就與這種文體與生俱來,相伴千年。因為,當先民們有了從桃符神話演變而來將祈福文字“貼門左右”的習慣,便很自然地為把兩行對仗文字貼於門牆提供了群眾基礎。故而楹聯的起源,是文學性與民俗性相互作用的結果;而千百年來,這兩種屬性也一直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隻是有的人過於注重文學性,講求所謂的“純文學”創作,忽視了楹聯自古以來養成的社會基礎,把聯語束之高閣,則不利於楹聯文化的推廣;當然,反之也有不少人一味強調通俗易懂,使楹聯作為一種文學作品,卻沒有了基本的可讀性,文字直白如口號,則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之所以要說這些,是我以為伯老是楹聯民俗當之無愧的一位傳承人。數十年來,他既堅持作品的文辭韻味,每每能流露真情實感,同時也不忘關心社會和民眾,用楹聯來為時代放歌,為社會注解,為民生服務。所以,翻閱這部詩詞楹聯稿,許多作品,即便在將來,也不失為楹聯走向大眾、服務民眾,取之不竭的一個“寶庫”。正如近代著名楹聯評論家向義所說:“聯語雖小,可以表現地方之文化。雖非潤澤宏業之作,但點綴景物,發抒情意,厥用甚大。”能做到這些,離不開伯老波折坎坷的人生經曆,離不開他自幼勤學苦讀的積累成長,當然,還少不了作為一個詩人必有的靈光和悟性。這些方麵,隻需捧卷細讀,便會逐漸對伯老的一生及他光輝的遺著,有更深的認知。作為後學晚輩,我不敢隨意評說,均留待各自觀摩。
伯老在談到蘇氏父子時,曾有詩雲:“蘇洵手筆響文壇,搦管洋洋立就篇。二子才高隨父後,文章翰墨未絕弦。”這讓我想到他和其子白明先生。應令伯老欣慰的是,其子白明先生繼承家學,父子兩代聯家成就隴上聯壇一段佳話。此次,白明先生又敬遵家囑,殫精竭慮整理先父遺作,托我作序,深感其誠,更感慨由滄州到涼州的科爾沁巴林伯氏一門,薪火相傳,亦是文章翰墨,未絕弦響,令人稱讚。
故歌以讚曰:
祁連皚皚,詩與同儕;
滄州霽月,代有新裁;
存家翰墨,壯哉雷台;
天馬歸去,雪鴻有懷。
謹以此言,祭於伯老靈前。
2019年10月27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