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江,本名成其昌,漢軍正黃旗人。一九四三年生,就讀於北京地質學院物探係,在青海省地質局物探隊(工程師)、中國地質大學北京地質管理幹部學院(圖書館長兼教學部主任,語言學教授)、中國地質圖書館(副館長)就職。受家學影響,自幼喜文,堅持創作,有“帳篷詩人”之譽。中國作家協會、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中華詩詞學會、中國地質學會會員;一九八四年發起創建中國楹聯學會,曆任秘書長、副會長、名譽會長及中華對聯文化研究院院長、名譽院長。中國地質大學、國家圖書館特聘教授。主持百餘次全國性征聯征詩評選,名列全國“聯壇十傑”。一九五八年開始發表作品以來,出版各類著述五十餘種,包括專著《中國對聯譚概》《對聯知識手冊》,整理古籍《成多祿集》(清)《古今聯語彙選》(民國),主編《中華名勝對聯大典》等。近三十年來,更為注重以多種手投研究、宣揚、推廣楹聯學術和地質文化,貫徹當年定下室名“兩棲軒”的初衷。
常江教授
獲得第一屆“甌海杯”對聯創作理論獎。
以前都是給別人頒獎,今天輪到自己上台領獎,覺得這會場一下子莊嚴了許多。
以前講話都是不拿稿子的,今天我是宣讀獲獎感言,似乎這樣才符合會場的莊嚴。
從1984年中國楹聯學會成立那時起,我就一直當評委,沒有參加過征聯,也就沒有機會得獎。第一屆頒發梁章钜獎,馬蕭蕭老獲得了終身成就獎,學會的領導說,這屆是馬老,下一屆就是你,好戲不能一次唱完。到了第二屆,沒戲了。有些獎就是“說你行你就行”的事,我是不太在意的。說“不太在意”,就是也有在意的成分,因為在公平的環境裏,畢竟這是一種行業的、界內的、甚至社會的認可。
這次“甌海杯”評獎,我事先知道,以為隻評新秀,沒有想到主辦方把時間回溯了三十多年,並且評委們主持公道,讓這樣一個大獎,落到我的頭上。於是,我來到溫州,鄭重地對主辦方、對每一位評委說聲“謝謝”。
我更要感謝的是,這是幾十年第一次為對聯理論頒獎,它的意義在於,不僅填補了楹聯界幾十年評獎的空白,而且真正讓人感受到理論與創作是對聯文化前進的“兩輪”,騰飛的“兩翼”。這是我和楹聯人最初的願望,今天終於實現了。
在此,我不由得回顧幾十年的楹聯之行,概括起來是這樣的經曆:大膽走路,小心邁步。
本來詩寫得好好的,偏要轉身搞對聯,夠大膽吧?本來搞對聯自得其樂,竟要成立全國楹聯組織,夠大膽吧?本來沒做過什麼領導,卻當上中國楹聯學會的秘書長,夠大膽吧?一個理工科學生,立誌做對聯的學術研究,申報語言學教授,也真是夠大膽的了。
然而,我一直小心地走著每一步。
因為家庭動蕩,我先是錯過了上私塾,背誦四書五經、唐詩宋詞的機會,自覺先天不足;上大學又違心地錯過了文學係,沒有係統學習過文學理論、文學史,自覺後天無補;從青海調回北京,本來有去文學係進修的機會,可我是楹聯學會的秘書長,工作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隻好放棄;等到咬咬牙下決心非去不可時,又評上語言學教授,沒有資格了。於是,隻好遺憾終生。可偏偏又一頭紮進文學,弄起學術,這問題就很嚴重了。
沒有捷徑可走,隻有小心從事:遇到平仄問題要小心,我這個北方人沒有判斷入聲字的本能;遇到曆史典故要小心,小時候一部“蒙求”都沒讀過;遇到生僻字要小心,讀錯了會貽笑大方;著書立說遲遲不敢出手,怕什麼地方誤導了讀者。我真羨慕學中文的餘德泉、龔聯壽、李文鄭、陳健他們,有那麼好的文學基礎,在聯海裏穿行遊刃有餘。我也羨慕劉太品、王家安、金銳他們,雖然年輕,卻讀書破萬卷,一入道就是高起點。
我要感謝楹聯界的朋友們,沒有看不起我這個不是文學科班出身的人,因為大家也看到,我小心邁步,不是不走路。我是在自學中走路,需要什麼補學什麼,缺少什麼補充什麼;我是在他學中走路,學習人家編書如何體現學術價值,學習人家跨界比較和吸收的經驗;我尤其是總想著發揮優勢,用自己的姿勢走路:引進數理科學中的思維方式,於是,插圖列表、數理統計,很自然地出現在我的專著裏;引進文學創作特別是新詩寫作養成的語言風格,簡潔明確,不說廢話。我的學術工作,就是三件事:小心地係統梳理前人的成果,小心地提出自己的見解,也很小心地編出7654種對聯數目,僅此而已。
總結一生所得,便是“大膽小心”四個字。胡適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更多的是說做學問,我覺得,除了做學問,做人、做事,都要如此。這是人生道理,這是人生心態,這是人生品格,正如我的一副自題聯所說的:“放出眼光千丈遠,收回心緒一拳平。”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