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總第4集）

上集說到兩位書書一路曆盡千辛苦，終於到達了學部城，那麼到學部城之後會怎麼樣呢......

小蹄子擒雞先出手 老麵皮討飯迭躬腰

本回作者：廣東 謝瀟

       前文再續，書接上一回。原來這學部城是一座諾大的花園式城市，中間一條寬大的馬路橫貫南北，兩邊花木蔥蘢，從南到北一字排開對聯初級學府、詩詞初級學府、對聯中級學府、詩詞中級學府、對聯高級學府、詩詞高級學府、辭賦學府、書法學府等等，各學府之間均相隔一條橫街，橫街裏麵有錢莊布店、酒樓茶肆，兼之賣字畫的、算命的、乞討的……各色人等一應俱全。但是你若走上前去，就會發覺這裏賣針頭線腦的、衝茶上菜的、售賣字畫的、算命的都與別處有所不同，個個竟然談吐不俗，還能吟詩作對，一個不小心也許你就會被繞了進去，被所謂的文雅所迷惑，心甘情願地慷慨解囊。這些都是些什麼人？原來他們全是這些學府裏的教師和學生，趁著空閑出來賺外快呢。這正是

學有成時，陋巷胡言充算命；

道於書外，高堂騙術暗謀財。

        兩眼昏花間，這兩人邁著沉重的步履，喘著微弱的氣息穿越著漫長的學部大道，兩邊的樓宇景物哪有心思觀賞？四隻小眼睛有氣無力地打量著眼前的街道。猛然間，發現前麵有一招牌，蘇體行書寫著“學部茶館”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門口兩側掛著用上等楠木製作而成的楹聯一副，字體沉穩大氣。聯曰：

茶煮春秋，每有高朋常論道；

館涵日月，曾經滄海可言詩。①

       可是這兩家夥隻同時看得見“茶館”兩字，悲乎！也許讀書人餓到一定程度，看見“食”字旁也會毫不猶疑地吞口水的。

       但見兩人打了雞血般立馬興奮起來，軟綿綿的腳步亦如瞬間支撐起了骨架，隨即靈活地穿過花壇，急匆匆往茶館裏直闖過去，其中一個伸出髒兮兮的手用大力推開茶館的落地玻璃門，毫不猶豫朝大堂走去。另一個沒忘記扮下斯文，用袖子擦了擦臉麵，五指叉開梳理了一下蓬亂的頭發，明顯故意壓抑地踱著方步，一搖三擺、不緊不慢地往大堂走去。

       此時正晚飯時分，這裏雖說是茶館，卻也和酒樓飯館一樣經營飯食的。大堂上人聲鼎沸，每張桌子都坐滿了客人，他們一個個顯得光鮮靚麗，而舉手投足間卻又透露出讀書人的儒雅氣息。這是茶館，卻也是學府裏追求功名的書生們的高談闊論、縱橫時事、百家爭鳴的場所。大堂四周兩麵排開一溜廂房，裏麵坐著的就是比較闊綽的少爺、小姐們了。大堂的正麵是一張諾大的櫃台，櫃台裏坐著一位約莫四十來歲、風韻猶存的女人，看樣子她是茶館的女老板，她正笑眯眯地打量著大堂的好生意，也許她心中已經盤算著今日快要到手的銀兩吧。忽然間，這女人收斂了笑意，急匆匆地離座往大堂門口走去，因為她已看見了兩個乞丐模樣的家夥闖了進來。

       “哎哎……你們要幹什麼？”這風韻猶存的女人，聲音倒也蠻糯軟動聽的，即使這話從那紅潤的嘴裏吐出來也不見得很難聽呢。

       “在下名叫蹄子，八閩讀書人，不遠千裏來學部城求學，不料……”走在前麵的那人開口搭訕著，眼睛卻看著近旁一桌子的菜肴，至於菜肴旁邊的客人，大約他是看不見的；而對眼前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也不知他看見了沒？這蹄子的話尚未說完，已經按捺不住，直接往近旁桌子上的菜肴伸將手去，就近抓起來一塊雞腿直直就往嘴巴裏塞，留下一桌子目瞪口呆的客人和那不知所措的女人。

       走在後麵的那位落魄書生急忙拉了拉蹄子，然後拱手對那女人說道：“俺們都是來求學的，隻是在路途中遇到劫匪，被洗劫一空了，已經近十日粒米未進，就靠草根樹皮熬到學部城來。估計您就是這裏的老板娘吧？在下叫麵皮，廣府人士，半路中途遇到也是來學部城求學的蹄子同學，遂一路結伴而來，蹄子實在是已經餓得不行了，才有這樣失禮的舉動，還祈請萬莫責怪為要。小生有個不情之請——懇求老板娘施我等一頓飯食，來日必會歸還銀兩。唉，幾天挨餓真難頂，一飯深恩當永銘，請受學生一拜。”說完就朝那女人深作一揖。可憐的讀書人哦，一頓飯尚未到手已經折腰了。不過也難怪，試問又有幾個號稱有骨氣的讀書人能不為五鬥米折腰呢？

       那女人聞言眼珠子一轉，連忙虛作抬手扶住麵皮，忙不迭地說道：“不打緊的，不打緊的……”然後又轉身喊道：“小彩鈴，小彩鈴，快打兩碗飯來……”這正是：

落魄七天，每恨無緣逢漂母；

入門一刻，暗呼有幸會徐娘。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