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文苑之中苑西廂,朝東有匾,題有“清氣概”,曹永森先生擬,塗君先生書。
元·薩都剌有句雲“題詩贈山靈,清氣留勝概。”美景之處有清氣,自然更會讓人神清氣爽。
此處懸掛的對聯為阮元墨跡,聯曰:
錦囊句好題新畫;
石鼎茶香讀異書。
好句配新畫,香茶伴異書,真是文人騷客的至樂境界。
上聯的“錦囊”涉及一個典故。錦囊,用錦製成的袋子。古人多用以藏詩稿或機密文件。有關錦囊的詩人故事最著名的當屬李賀所有。
李賀字長吉,長得纖細削瘦,雙眉相連,手指很長,讀書特努力,寫文章速度極快。每天早上出門,騎著瘦弱的馬,後麵跟著個小仆人,身背古錦做的袋子,碰到自己想出了詩句,就寫下來放在袋子裏,不會先擬好題目再來作詩,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有牽強湊合的程式。
到晚上回家後,才將詩句充實成為完整的一首。不是大醉及吊喪的日子全都如此,過後也不再去看那些作品。李賀的母親讓婢女掏袋子裏麵,見到寫的詩句很多,就生氣地說:“這孩子是要把心嘔出來才罷休啊。”
【原文:李賀字長吉……為人纖瘦,通眉,長指爪,能疾書。每旦日出,騎弱馬,從小奚奴,背古錦囊,遇所得,書投囊中。未始先立題然後為詩,如它人牽合程課者。及暮歸,足成之。非大醉、吊喪日率如此。遇亦不甚省。母使婢探囊中,見所書多,即怒曰:“是兒要嘔出心乃已耳。”(《新唐書·文藝傳下·李賀》)】
“石鼎茶香讀異書”,這石鼎是陶製的烹茶用具。北周庾信《周柱國大將軍拓拔儉神道碑》:“居常服玩,或以布被、鬆床;盤案之間,不過桑杯、石鼎。”宋範仲淹《酬李光化見寄》詩之二:“石鼎鬥茶浮乳白,海螺行酒灩波紅。”
我們猜測阮元在書寫此句時,一定會聯想到茶隱之事。
唐人即有“茶隱”之舉,以“寄其磊傀雋逸之氣”。阮元的茶隱起源於乾隆帝的一次“茶宴”。阮元曾言:“乾隆癸醜,臣三十歲,正月茶宴,賜禦題杜瓊《溪山瑞雪》一軸。禦筆題雲:‘雪景溪山寫杜瓊,玉為世界不孤名。老翁驢背循溪路,輸與憑窗望者情。’謹案,此等舊畫,皆辦《石渠寶笈》時挑落次等之件,禦製詩已酉春題此軸,聖旨留待茶宴進分賞近臣,而臣適分得此軸。至臣四十歲時浙江巡撫任內,凡壽日皆茶隱於外。五十隱於漕舟,六十隱於兼粵撫之竹林,七十在黔溪雪舟中,終身避此嘩囂之境。及今八十二歲,茶隱於長蘆庵,巧遇於溪山瑞雪之景,是六十年前聖人隨手分賜之件,即定臣終身茶隱之局。”
茶隱避壽,不受僚屬的慶賀,不收賀禮,一生保持廉潔,真是難能可貴。
賞其墨跡,敬其品行,我們亦可效仿“茶隱”,在生日之時輕嗅茶香,飽讀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