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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江‖諧趣名聯賞釋

2019-06-23 22:14:02常江聯齋 0條評論

蛇添足;

龍點睛。

 見《巧對續錄》。此聯引用典故來設喻,以事對事。人們會很容易發現,這六個字,是從成語“畫蛇添足”“畫龍點睛”減字而來的,甚為別致。為什麼要減字呢?倘若為四言對,兩個“畫”字重出,看著不舒服,也算是“被逼無奈”,減成個三言的妙對。說它妙,是因為少了一個字,照樣能體會出“畫”來。

 這也是“隱字聯”的一種,如果作一則字謎來看,也無不妥。重要的是,答案是唯一的,隻有“畫”字。

 

鵝毛雪;

羊角風。

 見《巧對錄》卷一。此聯可有二解:一是物名對,雪與風。雪片狀如鵝毛者稱“鵝毛雪”,卷曲而上行如綿羊角般的旋風稱“羊角風”。二是無情對,出句為自然現象,即俗語所說的“鵝毛大雪”;對句別解為疾病:癲癇病,俗稱為“羊角風”。羊對鵝,角對毛,風對雪,對仗字字工整;意義又有別解,不失為一副妙對。

 

門生天子;

天子門生。

 見《巧聯妙對》。作者清代孫家鼐,安徽壽州人,鹹豐年間的狀元,光緒年間曆任工、禮、吏、戶幾個部尚書,直至武英殿大學士,曾任同治、光緒兩個皇帝的老師,因此他才敢寫這麼一副對聯貼於門前。

 聯語是說,我的門生(學生)是天子(皇帝),而在天子麵前,我又曾是門生(狀元經殿試,由皇帝欽點)。聯語“門生”“天子”二詞於組句時倒置,恰合孫家鼐這一特殊人物的特殊地位,真有天成之巧。當然,凡是中了狀元,後來當皇帝師傅的,都可以這樣寫,但這種人物,畢竟不多。

  


見機而作;

入土為安。

這是抗日戰爭時期陳寅恪先生題於四川防空洞的一副妙聯。當時,敵機來去不測,到處轟炸,大後方處於消極空防狀態。全聯大意是說,見飛機就得立即進入防空洞,進得洞中,就算安全了。“入土為安”,本來是說人死了早日埋葬,逝者安息,活者安心。用在這裏,既說明了防空洞的用途,又是對當時空防的冷嘲,而作者的心態亦見一斑,雖說不上視死如歸,也是心地坦然。所用兩句都是成語,巧借其字,巧移其意,恰到好處。

 

白虹貫日;

金雞納霜。

 見《南亭四話》。“白虹貫日”是成語,語出《戰國策·魏策》。它本是一種大氣光學現象,形如白色的長虹穿日而過,古人認為“貫日”是人間要發生異常事情的預兆,主凶。“金雞納霜”是治療瘧疾的西藥的譯名。顯然這是“無情對”:金與白,顏色詞對;雞與虹,名詞對(虹,諧鴻,亦為動物);納與貫,動詞對;霜與日,天文類名詞對。字麵上工整無比,內容上毫無聯係。

 

民國萬稅;

天下太貧。

 此聯作者劉師亮,四川內江人,被稱為“諧聯大師”,“川聯”麻辣風格的代表人物,這是他的代表作。辛亥革命建立中華民國,改“皇帝萬歲”為“民國萬歲”,民眾以為可享“天下太平”了。事實上軍閥混戰,苛捐重賦,依然民不聊生。劉師亮據成都方言“稅”與“歲”同音,“平”與“貧”同音,改“民國萬歲,天下太平”為“民國萬稅,天下太貧”,隻動兩字,發音不變,內容便由祝頌嘉言變為時弊斷語,而成滿含控訴和抨擊的絕妙文字。

 


老欲依僧;

急則抱佛。

見《中山詩話》。宋代文學家王安石是個好開玩笑的人。一日,他與人聊天,談到出家修行之事時說:“投老欲依僧。”一客忙說:“急則抱佛腳。”王安石說:“投老欲依僧,為一句古詩。”客人也說:“急則抱佛腳,是一句俗諺。”王安石說:“那怎麼能成對句呢?”客人回答道:“上,去掉投(諧“頭”音),下,去掉腳,不正是一副好對子嗎?”王安石等人聽了大笑起來。

若以現成的文辭、俗語湊為對句,原樣搬來,“投老欲依僧,急則抱佛腳”,是怎麼也對不上的,妙在“掐頭去尾”,一經改造,頓生妙趣;而又不是所有的兩句都能改造,須看組句的機緣,這就難了。

 

乾上龍尾;

坎下驢頭。

見《巧對錄》卷三。這是一個有趣的故事。朱溫(降唐後賜名全忠)任宣武、宣義、天平、護國(河中)四鎮節度使。一日與僚佐出遊,朱溫忽然指著一塊地說:“此地可建一神祠,諸位不信,可召一位看地的形家來驗證。”這“形家”,就是平常所謂的“風水先生”。等了好久,形家才姍姍而來。朱溫一臉的不高興,讓他趕緊勘視地形。形家善於察言觀色,趕忙說:“此處為‘乾上龍尾’地,是適宜建廟的。不過,這麼好的地形,隻有大貴人才看得出來。”朱溫大為高興,給了一些賞賜,打發形家走了。賓僚們忙打哈哈,說:“如不是乾上龍尾,非砍下驢頭不可。”

後人就拿這兩句話湊成一副對聯,把“砍”改為“坎”,這樣,乾、坎便成了八卦名詞的對仗。上聯是胡謅,下聯是戲謔,令人大笑。笑聲中,風水先生的那套把戲自然受到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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