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鬥摘寒芒,古今誰具摩天手;
乾坤留浩氣,霄漢常懸捧日心;
彭玉麟
彭玉麟以一介書生投筆從戎,是湘軍最傑出的戰將,曾手創湘軍水師,在平定太平天國運動中屢立戰功,後屢辭高官不就,築西湖退省庵以明誌,不知者謂其清貧自守,知者雲其獨立不懼。《清史稿》中評價他“剛介絕俗”。彭玉麟畫梅成就很高,詩書皆有造詣,流傳下來的對聯作品也甚多。他的聯作風格超拔不群、高曠俊邁,在高手林立的清代聯壇亦自成一家。
這樣一位文武雙全的大家,他的對聯作品自然是不肯蹈襲常人。這副對聯,絲毫不糾纏玉笛梅花、崔顥李白等一係列有關黃鶴樓的、膾炙人口的典故。而是單單從“樓”入筆,“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這裏他有的是和李白一樣“欲上青天攬明月”的豪情壯思。上聯起筆極高,若尋常文人,恐難以為繼,而他是一位曾經建功立業,戰功卓著的將軍,是死後被諡“剛直”二字的氣節之士。眼前好景與胸中浩氣,虛實相生、兩相激蕩,使得文字轉而厚重雄奇,奇情壯采溢於筆端。這裏“摩天”“捧日”的,是黃鶴樓,更是作者本人的理想抱負。而這一切讀來絲毫不覺得勉強做作,字裏行間奇氣縱橫,蓋皆由胸中鬱積勃發而來,“相由心生”,其間精義是他人所不能學得的。
應該注意到,若以今日“切題”的標準來衡量,這副聯是不太合格的。若放在當今任何一個征聯賽事中,很有可能連入圍都費考量。這就牽涉到一個問題:對聯要怎樣“切”,說明書式的寫法,究竟是不是對聯的最高境界?這副不太合乎“切”這個標準的對聯,能夠流傳下來膾炙人口,讓那麼多的文人墨客讚歎欣賞,又說明了什麼?我們必須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