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運城與湖湘兩地楹聯文化交流活動,組織方要求每人提交一篇關於楹聯文化方麵的論文。筆者三年前來運城交流,寫過一篇關於楹聯流派的文章,流派的話題,這裏就不再贅述。
幾經考慮,選取了組委會提供的最後一個論文題目《中國楹聯文化的創新思考》。但仔細一想,這個題目實在是太大,筆者 學力、見識局限,自忖難以駕馭,不得已去掉了“中國”這個前綴。從全國範圍來論述楹聯,這樣的廣度和高度實在是難以企及。隻能是隨心所欲,想到哪說到哪,談一點感想,一點體會。
首先進行審題,題中關鍵詞說到“創新”,本人認為,這應是所有文學藝術共同的追求和永恒的主題。毋庸置疑,楹聯從古典詩詞曲賦駢文發展而來,應歸屬於中國古典文學範疇,歸屬於中華傳統文化。關於傳統文化,這是近些年來一些所謂文化學者經常提到甚至大力炒作的一個熱詞。有的打著弘揚傳統文化的旗號,實際推銷的是一些江湖雜耍之類的低俗的東西。
有的公然邈視古人,擯棄傳統,一味進行形式上的所謂創新和包裝,並拋出一些荒誕不經的異端邪說,而且操縱著主流媒體,居高臨下,在業內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大有劣幣驅逐良幣之勢。
當今這種背離傳統的創作導向,以書法界為甚。依筆者看來,楹聯界也有此種傾向。但是因為楹聯界規模體量相對較小,社會影響較小,其危害性還不是很明顯。以上這些現象,都是曲解了創新的本意,名曰標新立異,實則離經叛道,甚至走火入魔,誤入歧途。堅持創新,原本是一種可貴的精神,但必須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創新。否則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我們來看看關於“傳統”的定義:是指世代相傳、從曆史沿傳下來的思想、文化、道德、風俗、藝術、製度以及行為方式等。
楹聯作為傳統文化中的一個文學品類,其固有的、與生俱來的文化“胎記”,正是從傳統詩詞曲賦文學母體裏帶來的。說白了,不管時代如何發展,楹聯的本質屬性還是“舊文學”。它不可能在某一天突然跳出這個舊的傳統,去與新詩話劇之類新文學並駕齊驅的。所謂傳統,其固有之義,在於傳承因襲,繼承發揚。創新之義,在於打破傳統窠臼,反對因循守舊,這似乎是一對矛盾的概念。關於複古和創新的論爭,在古今中外文學史上不斷上演過,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具體到當今楹聯文化,關注的重點是在複古傳承還是在銳意創新?應該如何處理好傳承與創新的關係?這就要求我們以科的、辯證的思維來看待這個問題。這實際上是繼承和發展的問題,看似相互矛盾,實則是相輔相承,互為依存的。傳承是創新的基礎和前提,創新是傳承的拓展和飛躍,是對立統一的兩個方麵。下麵,本文試圖就傳承和創新,以楹聯創作為主線,分兩個方麵來進行闡述。
一、關於楹聯文化傳統的堅守。
前麵說過,欲要創新,必先傳承。楹聯之於文學,長期以來處於尷尬的地位。不僅中國古代文學史未有關於楹聯的章節,長期以來,就連楹聯作家自己也隻是把它當成文墨之餘的休閑小品,當成“苦痛中的玩意兒”(梁啟超語),成為文學的附庸。這一狀況,當今仍未有根本性的改變。楹聯作家要立誌於鞏固楹聯之文學地位,必須堅持楹聯傳統之固守。而不能在所謂的創新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和方向。隻有堅守傳統,根植於傳統文化土壤,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才能保有這一方文學園地,並展現出其新的生命力。那麼,具體到楹聯創作,該如何把握好傳統呢?筆者認為:
一是要在新時代語境中保有古漢語、中近古漢語的詞彙, 沿用文言語法,遵循傳統聲律習慣。漢語漢字經數千年發展,已經形成一套獨特的語言審美體係,其字形、意義、聲律具有某種恒久性、穩定性,這是千百年來官方提倡、民間約定俗成、整個漢語文化圈長期選擇的結果。這一套古典文學法則在中古時期已經定型,唐詩宋詞是其突出的兩座豐碑。楹聯脫胎於詩賦駢文,自然而然地繼承了這一套古典法則。在古典文學創作成果集大成的清代,出現了楹聯文學高峰,這在古典文學法則倡行的社會大環境下是水到渠成的事。楹聯的美學價值和無窮魅力,正是基於古典文學的厚植。對於包括楹聯在內古典文學法則體係和美學原理,今人還缺乏係統的探討總結,這是頗為遺憾的。
關於古典詞彙的運用,茲舉一例:
多種蘭蓀娛愛日;
更調雕鶚待高秋。
此為黃鳳岐先生自題《春聯》 “蘭蓀”,即菖蒲、香草,古代喻為佳子弟;“雕鶚”,猛禽,古代喻為才望超群之士。此即通常說的用典(用典方法之一種)。以“蘭蓀”“雕鶚”代稱子弟、人才,更顯文雅典重。又如“鴻案”“鹿車”喻夫婦相偕,“椿萱”為父母頌壽,“鯉庭”指代父訓等。若以現代文學眼光來考量,這些詞彙早已不見於當代日常用語,屬於被淘汰的字詞。常見一些持創新論者發表意見,認為已經消亡的古代詞彙,不可用於詩聯創作。這些人都囿於現代文學語境,還有的是受“破舊立新”思潮餘孽的影響,盲目排斥一切舊的事物。殊不知楹聯是從屬於古典文學範疇,自有一套古典法則。
楹聯之用典,正所謂借古人酒杯,澆自身塊壘也。以此衡量,則持此論者於楹聯尚未得窺門徑。
關於古典語法的運用,即包含所有古文駢散句句法、詩詞、律句等形式的靈活運用。中、短聯用律散結合,長聯用律散駢結合,仍是現當代楹聯創作的主流。茲舉《題長沙天心閣聯》為例:
登樓今喜故鄉來,果然屈子江潭,山水之間,盡多芳草;
憂國若虛前席問,此亦漢家城闕,鬼神而外,尚有蒼生。
此作起句為七言詩律句,中腰六言為詞律句,後八字為散句。律散結合,聯語張弛有度,甚具律動之美。今人有以白話文口語散文句法為聯者,讀之雖有耳目一新之感,然總嫌直白無文,稍欠回味。筆者認為,口語聯隻可用於某種特殊的題贈場合,若用於鐫刻懸掛,未免有輕浮、滑稽之感。當代新詩散文風格的楹聯,實乃中西文化雜交、嫁接之品種,其本身是沒有繁殖力的。白話文口語聯看似簡單,沒有深厚的學養和深刻的思想,是很難出佳作的,一般作者很容易滑向標語口號創作。
文革宣傳中出現的那些所謂對聯便是極致。所以,口語式對聯,可以存此一格,但不能過於提倡。
關於傳統聲律的遵守,這在當今聯壇曾引起過激烈論爭。筆者認為,詩聯創作沿用古聲,這也是一個長期選擇的結果。
持反對論者以國家推廣普通話新四聲為依據,必欲置古聲於死地而後快。論者又以使用現代漢語普通話的人占絕大多數為理由,欲以新聲取代古聲。此論同屬荒謬。關於聲律的使用,要有客觀的全局性的認識。在曆史縱向方麵,必須截取一千年以上時間長度來考察;在地域橫向方麵,就要照顧到當代漢語幾大方言與官話並存的客觀現實。另外,我們還須注意,現存浩如煙海的古典詩詞楹聯作品幾乎全部屬於中古音體係,用新聲創作的優秀作品則難以僅見。有人說,普通話是現代通用語,殊不知古代聲律係統卻是漢民族使用逾千年的通用文法,至今南方絕大多數地域還保留有古聲並使用古聲。相較於推廣才數十年的普通話聲律,則中古聲律具有更廣泛的普適性。需要說明的是,作為普通話基礎音調的北方語音的新四聲也有約七百年曆史,但一直未成為古典聲律法則的主流。由此看來,這正是曆史選擇的結果。而且,作為古典文學法則的中古聲律還將在未來相當長的曆史時內繼續存在下去。關於聲律使用,當今聯界已達成共識,即新舊聲皆可,同聯不混。看似各取所需,各遵其法,各得其便,但依筆者看來,不曉古聲,同屬未得楹聯之要領,未入楹聯之門徑。因為,新舊聲之辯,主要在於入聲字。入聲字總數雖然隻有兩三百個,但使用頻率非常高,在五千個常用字中出現頻率更高。掌握了入聲字,就掃除了學習古典聲律的障礙,就拿到了通往古典文學殿堂的鑰匙。入聲之 “入”,實乃入門之“入”。棄入聲於不顧,執拗於新聲,其於楹聯創作必不能持久而光大。執拗於新聲,雖則未犯《聯律通則》,然讀之不諧不響,何哉?其犯古典文學聲律通則之故也。拋棄入聲,四聲止剩三聲,譬如車有四驅,折其一輪,焉得不拗?茲舉一例千童文化征聯一等獎聯(不知作者為誰)供諸君欣賞品味:
千童曆千險,終圓一夢;
一渡成一絕,再講千年。
二是要汲取儒家傳統文化素養,在創作題材上繼承古人的包納精神。詩聯創作傳統的堅守,不僅限於遣詞造句調聲協律 層麵,還須充實中華古典文化知識儲備和人文素養,尤須注重儒家濟世思想和諸子處世哲學的精神層麵的繼承。茲舉伏嘉謨先生《美國建國二百周年聯》並題世界詩人大會賀聯一例:
彼美建新邦,百歲重逢,緬懷華盛頓羅斯福之英風,乾坤整頓仗誰雄?憲章維民主自由,慶衍萬斯欣未艾;
吾華詩大國,三唐高詠,豈僅李太白杜子美為仙聖,鼓吹中興如有待,施教本溫柔敦厚,放諸四海總同流。
先生身居海外,心係家山,不論身份地位之遷變,其傳統儒家濟世情懷則恒久不變,是謂傳統人文精神之堅守者。反之,沒有對傳統文化的堅守,不注重汲取和補充傳統文化營養,其創作必不能持久,更不能提升,總有一天會要才思枯絕,江郎才盡的。
另外,古人撰製楹聯,題材上幾乎無所不包,除一般應製題署聯外,其餘婚慶壽喜、憑吊哀挽、燕集酬唱、店肆開張、書齋題壁、科考題讚、臨歧贈別……凡此種種,無一不可成聯,無處不可題聯。一部聯集可以是一部社會百科全書,可以是一副民情風俗畫卷,可以是一部《官場現形記》,可以是一卷《清明上河圖》……。惟其如此,楹聯文學的體量才足以與其他文學體裁相抗衡,才能與其文學地位相副。反觀當今楹聯作者,不外乎這幾種群體:一種是專為社會征聯撰寫應征聯,參加各種楹聯大賽,以賺取獎金收入為目的的;一種是長期混跡於各種網絡論壇或微圈,抒寫性情,陶醉於風花雪月的;一種是緊跟時事政治,高呼口號,專事老幹體創作的;還有一種不為聯界所熟知,即隱藏於民間,從不參與應征,不參與楹聯協會活動的撰寫實用楹聯的傳統作手。這些所謂聯家,都側重於一個方麵,雖然其撰聯水平有高低,社會功用有大小,但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傳統學問型聯家。頂尖的學問型聯家不一定是專家學者教授,不一定是楹聯學會會長,更不會是政府官員。他們或遠處江湖,或笑傲林泉,或躬耕鄉野,沒有顯赫的學曆,沒有響亮的頭銜。何哉?沉潛乃以積學之使然。學問型聯家就是一部活字典,是“立體書櫃”,即必須是飽學多才之士,其撰述之才以楹聯為窗口集中噴發,即為學人聯家。學問型聯家,其創作題材是普適性的,跨領域的,全能型的,各類題材幾乎無所不包;其人文關懷是普世性的,跨時空的,而非一時一地之歌吹。晚近湖湘碩果僅存的幾位學問型聯家,沅江農民聯家李曲江先生便是其一。請看他老人家七十自壽聯:
說什麼右軍書法,講什麼左氏文章,七十歲落落塵寰,回首隻半榻琴棋,一囊詩債;
呼幾個太白奇人,招幾個洞賓狂客,八百裏茫茫煙渚,把酒話五洲晴雨,四海風雲。
名曰自壽,渾不見小我情狀。看他紛披老筆,信手拈來,便見排山倒海。這是何等高士胸襟,達人氣度,詩家學養,儒者情懷!絕非哼幾句老幹腔可以模仿得來!也絕非花花草草風月性情者可以領會得了。
二、關於楹聯形式的創新
前麵說到楹聯文化傳承,僅就楹聯創作方麵而言。要說楹聯文化的創新,這個題目往大了說就會流於空泛,不著邊際,更不切實際。楹聯文化的創新,除了寫作理念的創新,寫作技巧的創新,寫作題材的創新等等關於創作方法的創新外,還應包括楹聯理論、楹聯教育、楹聯傳播以及楹聯學科建設與書法民俗等其它藝術門類結合形式的創新等等。為了論述方便,這裏以楹聯教育與傳播形式的創新作為切入點談談體會。
回顧楹聯文化史,楹聯這一門古老藝術,自唐代正式形成文體,迄明清發展至巔峰,至今無法超越。民國間雖戰亂頻仍,加上新文化運動的衝擊,這一傳統文學藝術依然得以無間斷傳承,正是基於古典文學法則與儒家文化傳統尚未完全中斷。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遺產雖然數遭兵燹,大部分尚得以保全。但不幸的是,經前三十年運動狂潮大肆破壞,傳統文化已經被折騰得奄奄一息,呈萬馬齊喑的狀態。近四十年來雖然間有恢複,但終究是元氣大傷,一蹶不振。中華大地早已是世風不古,學風不古。筆者看來,楹聯文化的創新,還不是迫切的問題,現在首要的問題,依然是楹聯傳統文化的搶救、發掘,保護和恢複。論整體楹聯文化水準,至少要恢複到民國時期的水平,才能考慮創新的問題。當代楹聯作者隊伍雖然龐大,作品產量雖高,但能保有古聯水準的隻屬鳳毛麟角。有黃粹涵先生聯語為證:
十有九篇堪白眼;
萬無一句可紅圈。
因此,當前擺在我們麵前的首要任務,是要恢複和倡導古典文學法則,恢複中華傳統文化語境,至少應該與西方現代文學法則並行不悖。這個必須從幼教抓起,從娃娃抓起,這些年雖經有識之士倡導力行,總體形勢並不樂觀。楹聯傳統的繼承,譬如走路;楹聯文化的創新,譬如飛跑。路還沒有走穩,怎麼跑得起來?但是,我們可以在形式上做一些功夫,做一些小步慢跑的嚐試。
一是在幼小教育中,開設與現代西式教育並行的傳統對課與蒙學教育。有人會說,這個提法不新鮮,很多地方已經有人在做了。但做得怎麼樣呢?筆者觀察了解到的一些國學班和楹聯課堂,這些年來收效甚微,並沒有湧現出多少對聯神童、詩詞少年。這是為何?當然應試教育的斥他效應是一方麵原因,其實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聯班對課方式方法有問題。應試教育的指揮魔棒在學校,被動執行在家長和家庭。傳統蒙學教育,主要也是依賴於家庭執行力。因此,說到楹聯教育形式的創新,其實是要走回頭路的,就是回歸傳統,回歸傳統蒙學記誦式教育。這與創新並不矛盾,就像家裏收藏的老物件,經過整理修飾拿出來又是新的一樣。當今楹聯與國學班課,其實還停留在“三、百、千”的吟誦與《聲律啟蒙》《聯律通則》的灌輸階段,並不能跳出現代“填鴨式”課堂教育模式。筆者認為,可選擇在小學三年級以前也就是四至九歲這五年,在應試教育染指未深的階段,開展國文經典強化記誦訓練,隻宜以趣味式引導為主,以名篇背誦為階段性目標,以傳統對課形式為主要手段。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又曰: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依筆者看來,與其泛泛背誦一百篇當代散文,還不如死記一篇《滕王閣序》有用。小學教科書上的那些白話散文,從學會說話起,其中的語法詞句自然就會,平常說話就是用的白話散文,這需要背嗎?隻有經典古籍,才有背誦的必要!即如那些極力倡導白話文的現代文學大師,無一不是受過傳統私塾學堂強化記誦式訓練的。強化記誦不同於今天的課堂背誦,它有一套非常嚴苛的辦法,民國大師可以將古籍倒背如流,試問今天的“大師”,你們還背得出小學時背過的白話文課文嗎?所以說,古書爛熟在肚子裏,是要管用並受益一輩子的。腹有詩書氣自華,隻有完成好了知識積累,才有可能成為創新型人才。
二是由於時代的發展,傳統的楹聯與建築門楹結合的形式在楹聯使用傳播中的比重日漸變小。因為現代西式建築的流行,在很大程度上,楹聯失去了附著的基礎,即楹聯不再以門楹懸掛為主要形式,或者說其主要用途不是懸掛,而是著述。即如清代,大家鍾耘舫的一部《振振堂聯稿》,其懸掛之作也隻占很少一部分。當今古建門楹形式日漸式微,即便是傳統習俗的春聯,現代高樓家居也已經不太方便懸掛。楹聯賴以存在的基礎“楹”或“柱”正在日益遭受侵蝕,這就要求我們在傳播載體上加以創新。楹聯創作雖然不再以懸掛為主要目的,但是,除了個別私人題贈以及特殊用途的作品外,楹聯作品大體上還是要能夠掛得出來的。楹聯作家要有為社會“立言”的擔當,楹聯是豎立懸掛張貼的語言,雖然“立”起來的機會較少,所撰聯語依然要有“立言”的特質,要厚重大方,有情懷,有思想,有內涵,有份量,要壓得住台麵。楹聯就創作而言,是小眾的精英文學,就傳播而言,必須是大眾藝術。這個大眾性不是要我們的作品降低品位,去迎合低俗,而是指楹聯文化要盡可能地多渠道地向受眾傳播。當今時代,象昆明大觀樓長聯那樣一經懸掛即引起文壇轟動的現象恐怕難以再現。剩下的傳播途徑,除了付之梨棗傳之後世之外,恐怕隻有直麵多媒體時代克服快餐文化消費的大眾閱讀習慣,潛心撰製經典佳作,利用網絡以及個人自媒體等形式,讓作品不脛而走,使之流傳久遠了。
最後,以一副七言聯結束本文,以期與諸君共勉:
舊瓶大可裝新酒;
老樹偏能綻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