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古典園林，大家都會想起蘇州。然而，兩百多年前，江淮古城揚州的園林卻要勝過蘇州。早在清朝時曾有人對江南名勝作出過這樣的評價：“杭州以湖山勝，蘇州以市肆勝，揚州以園亭勝。”早在漢代，揚州就有規模較大的園林式建築，以後又有創新，到清代時達到鼎盛。

去年九月，我在蘇州培訓，周末與同仁學友專程到揚州遊覽了個園，拍下了許多照片，同時也抄錄了一些楹聯。

途中，坐車上，聽導遊介紹，揚州個園，中國十大名園之一，是最具揚州特色的江南私家住宅園林之一，為揚州明清私家園林的經典代表。據說是清嘉慶二十三年，由鹽商黃玉筠於明壽藝園之舊址上重建。黃玉筠認為竹本固、心虛、體直、節貞，有君子之風；又因三片竹葉的形狀似“個”字，取清袁枚“月映竹成千個字”的句意命名“個園”。蘇東坡曾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使人俗。”這句話道出了園主人以竹命名的本意。

個園入園處，兩邊有方形花台，其上修竹青翠，竹叢中石筍參差。正中為園門，上嵌“個園”石額，大門門柱是佚名題寫的對聯：

春夏秋冬，山光異趣；

風晴雨露，竹影多姿。

此副楹聯上聯寫疊石四季山，四時光景各異，幻化意趣無窮；下聯寫園中竹風情萬種，青翠欲滴，婆娑多姿。全聯立意落筆，淡定衝和，於寫物狀景中不著痕跡地概括揭示了個園以竹影、假山稱勝的景觀特色。全聯對仗工穩，切地切景，通俗易懂，便於記憶和傳播。

因為個園以假山堆疊精巧而聞名於世。運用不同的石頭，分別表現春夏秋冬景色，號稱“四季假山”。入園，春景選用石筍插入於竹林中，著重雨後春筍；夏景於荷花池畔疊以湖石，過橋進洞似入炎夏濃蔭；體現秋景的是坐東朝西的黃石假山，峰巒起伏，山石雄偉，登山俯瞰，頓覺秋高氣爽；冬景采用雪石堆疊的雪獅圖如隆冬白雪。透過冬山西牆圓形漏窗，又可窺見春暉融融的春山，體現了前呼後應的構築匠心。遊園一周，如隔一年。體現了畫家所謂“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欲滴，秋山明淨而如妝，冬山慘淡而如睡”和“春山宜遊，夏山宜看，秋山宜登，冬山宜居”的畫理。園中寫假山的對聯也頗有意趣，如：

二三星鬥胸前落；

十萬峰巒腳底青。

———田原題抱山樓

徑隱千重石；

園開四季花。

———朱福烓題步芳亭

進園門處，為湖石花壇，遍植月桂。花壇對麵有四麵廳，原稱桂花廳，單簷歇山頂，廳北有池，臨水疊石，曲折高低逶迤向東，偏東近水有清漪亭。廳西北有湖石山一組。山腹隧洞幽深，山下有碧池入洞，池上有石梁曲折通洞中。洞內有石下垂，形如鍾乳，盛夏入內，頓覺清涼。山頂有鶴亭，亭畔有古柏臨岩，蒼翠如蓋。山西南植竹為林，滿目青翠。

主人愛竹，個園園中茂密幽深之竹林，就成為個園的招牌，與之相應的寫竹子的對聯也比比皆是，如：

黯水流花徑；

清風滿竹林。

———二石道人題茶室

清氣若蘭，虛懷當竹；

樂情在水，靜趣同山。

———佚名題叢書樓

天氣涵竹氣；

山光滿湖光。

———秋水集張說、秦係句題清漪亭

淮左古名都，記十裏珠簾，二分明月；

園林今勝地，看千竿寒翠，四麵煙嵐。

———李聖和題抱山樓

月映竹成千個字；

霜高梅孕一身花。

———朱福烓集袁枚句題覓句廊

另外，宜雨軒中的兩副對聯雖未直接寫竹，卻通過寫隱士誌趣，暗寫了竹子，如：

朝宜調琴，暮宜鼓瑟；

舊雨適至，新雨初來。

———李亞如題宜雨軒

世無遺草真能隱；

山有名花轉不孤。

———林散之集句題宜雨軒

個園主人的住處的廳堂還有許多勸學讀書的格言聯，可以看出主人對兒孫後代的教育十分重視。這裏也抄錄幾副：

傳家無別法非耕即讀；

裕後有良圖惟儉與勤。

幾百年人家無非積善；

第一等好事隻是讀書。

咬定幾句有用書，可忘飲食；

養成數竿新生竹，直似兒孫。

自古至今，人們都重視讀書的重要性，而“耕讀傳家”一向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一個大鹽商，能夠有如此平靜開明的內心世界的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