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分句聯中以“五五七”句式結構最為經典常用,也是最為穩健的結構,非常適合初學者入門,本文就從“五五七”句式結構開始,淺略談一下“腰”的作用。
“五四七”句式結構的寫法,通常是首句起頭,中間句承上啟下,結句收尾,相當於格律詩的“起承轉合”。因為隻有三句,所以中間句就承擔了“承”和“轉”的任務,就好比人體的“腰部”,格外重要,承轉不好的話全聯就會疲軟,如:
陸羽紀念館(夢見溫馨)
傾情煮一壺,漫幾縷清香,是苦是甜憑品客;
得地垂千古,對滿湖風雨,邀雲邀月話茶禪。
上聯的構架是:煮茶-漫香-品茶,平鋪直敘,起得平淡,腰句承接倒是自然,但沒有起伏,到結句已然輕飄飄的了。反觀下聯,其構架是:得地-風雨-話禪,有起伏,有節奏,猶如脫韁之馬再拉回來,讀來就不會像上聯那樣平淡無味,這都要歸功於腰句“對滿湖風雨”的承轉有力。
又如:
勝棋樓(懷抱昆侖)
湖山本無主,到九曲回廊,莫向煙波詰姓字;
勝負俱千秋,剩一枰殘子,徒留經緯待君臣。
上聯起句就斬釘截鐵,接著腰句用一個到字領起,承接自然,到結句再把論點帶出來,一氣嗬成。下聯也是一樣,起句先拋出一個觀點,腰句接過話題準備闡述,到結句就自然而然發表感慨,一氣而下,酣暢淋漓。
四分句的聯,相對來說變化就多一些,有從“五四七”演變而來的,前兩分句用自對起頭,腰句承轉,尾句作結,常見的有“四四五七”、“四四七七”,也有不用自對而用兩句連續性比較強的四言起頭的,如:
詠水(王不二)
萬鈞之重,何寄九天?必上視蒼蒼,聚散長空浮象馬;
一滴不枯,唯存四海,故東流滾滾,蜿蜒大地走龍蛇。
可以看到,兩個四言句在語義上是連在一起的,是為起,承轉都在腰句,猶如跳板,又如弓弦,為結句的發力提供了很好的支撐。
又如:
賀蘭心小築周年
蘭之馥鬱,梅者孤清,聚一堂蘭質梅懷,如琢如磨三百日;
心囿春風,筆交秋月,彙無數心期筆翰,韓潮蘇海八千言。
這就是起句用自對的,其實構架還是跟五五七一樣,隻是把起句換成並列的自對,把腰句的領字換成三字。這種構架甚至還可以延展成四個七言句:
春運
售票窗風雨迷蒙,候車室形容激朗,自無論北返南歸,與我同儔皆浪子;
鱸魚膾久違其味,蓴菜羹不得其香,又豈止山高路遠,浮生難到隻鄉關。
隻是把自對的四言句換成了七言句,實際也是並列作起頭作用。這種構架這裏就不贅述了,大家可以反複讀一下,體會一下腰句的承轉。
前麵我們說過,格律詩的“起承轉合”有特定位置的句子負責,那麼四分句的聯是不是剛好可以分別負責起承轉合呢,答案是肯定的,如:
李賀
【起】王子安六歲能文,【承】才並我公,【轉】廿餘齡際遇同悲,【合】未使高懷酬遠抱;
【起】吳君特一生不仕,【承】氣傾辭筆,【轉】四百載詩詞交響,【合】翻將奇譎說淒清。
以上種種,腰句都隻是一句,也有把轉折句處理成自對形式,有時是為了使聯語更加飽滿,而有時是為了避免聯語讀來臃腫,如家師諱賈雪梅《故鄉》:
【起】風物已全非,【承轉】不知粱間舊燕,江上孤帆,【合】得棲何處;
【起】浮生無所住,【承轉】每疑隔水青崖,籠煙村樹,【合】便是家山。
再更長的聯,往往要用到排比或自對,如鳩竹《大觀樓》:
【起】新日園庭,別換三春,【承】花臒柳瘦,一重窈窕,水折山皴,一重窈窕,【轉】疏風零雨俱算操持,【合】世間光景我來後;
【起】古人胸次,橫吞萬裏,【承】安惕危思,歌哭時常,興懷亡軫,歌哭時常,【轉】倚榭登台敢稱憂樂,【合】天下文章公已先。
連用六個四字句,用語義連貫的兩句統起,然後用兩個重複的句子做自對順承,真是絕無僅有,前麵已經極盡鋪排造勢,這時候腰句就顯得尤為重要,若承得不暢或轉得無力,很容易就虎頭蛇尾,甚至讓人沒有讀下去的欲望,反觀此聯,兩腰看似平淡,實則頗費心思,用風雨承接,操持啟下,讓人讀後意猶未盡,到下聯洋洋灑灑,結語饒有回韻,無論是語句氣脈的把握還是意象素材的剪裁選擇,都已經做到了極致。
自從看到竹子這個聯以後,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力了,再更長的聯,就不作分析了,在實際創作中,有些布局方式也並不需要腰句作為轉折,怎麼去把握好行文氣脈,讓聯語抑揚頓挫並且順暢有力,隻能靠多讀多寫多探索,以上一些粗淺的見解,隻是管中窺豹而已,我且一說,君且一笑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