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之法

無形之神，虛無莫睹；無神之形，僵死如屍。形神兼備，文藝之綱也。不獨書法為然，若繪畫，若詩文，罔不如是。故無法之書，曾不能為技術，更遑論文藝。書之所謂法，蓋有三義焉：曰筆法，主筆劃形狀；曰字法，主字體結構；曰章法，主篇章布置。

20140523

論筆墨，人獨尚疏放蒼老，餘堅持精工秀潤。老翁厚重，少女清純，二者孰美？莊子曰：不全不粹不足以為美。此足為人雲亦雲者、率爾操觚者之棒喝也，而況未嚐操觚之徒哉！

20140616

朱彝尊雲：“詞至南宋，始極其工。”又雲南宋詞“幽細綿密”。欲以丹青寫此意境，一味蒼勁，其可得乎？

細雨中至河南靈寶訪函穀關，又至潼關訪古城遺址，尋少陵潼關吏故跡，登印台山，上江山一覽樓，望黃河北之中條山，南之華山，正許渾“殘雲歸太華，疏雨過中條”之景。薄暮當落日登舸，飲於大河之上，渭黃交彙處，亦關雎河洲處。古意蒼茫，半酣，驅車沿河北上，經羅敷采桑處，往韓城司馬遷祠墓。

20140619

訪司馬遷祠墓，在韓城（龍門）梁山上，下瞰大河如帶。又至合陽洽川黃河濕地，十五萬畝蒹葭、野荷、菖蒲之屬，自棹小舟於其間，野鳥無數，清風不絕，適意而返。

20140620

上午至寧夏涇源縣大灣鄉，訪蕭關。右關山，左環山，咽喉處即蕭關。西河舊地，秦漢故關。

20140623

文字癖、古跡癖、煙霞癖，不可不有。

蕭關道中，為小梅窗主人周燕婷議得印文一則：“與片玉同姓，與漱玉同流。”蓋效海上周退密先生之“與草窗同姓，與夢窗同鄉”也。

20140628

張彥遠《曆代名畫記》記王維畫“界畫纖細”。安歧《墨緣彙觀》記王維畫“複務細巧”。縱觀三千年之畫史，久味深婉細之詞境，則詞人畫者，實為整合工寫之大成，融彙豪婉之翰墨。

20140701

人能得祭侄、爭座之仿佛，而難得於蘭亭，何也？無楷功也。或曰楷法一二年可就，殊不足語。

20140713

我十六歲的畫作。近日困坐愁城，開始第八次搬家，清理書房，驚現十五歲、十六歲時臨摹徐渭《驢背吟詩圖》、臨摹華嵒《天山積雪圖》、臨摹全本郎世寧《百駿圖》小稿。又，前輩諸老皆已魂歸道山，而手劄赫然在目，紙墨如新，不禁唏噓浩歎，低吟老杜“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之句。”於戲！昨日為東坡前遊赤壁之日，其時東坡四十四歲，猶少予三歲，而其所感“人生如夢”者，古今同聲一歎也！

20140812

齊白石自言願作徐渭、朱耷門下走狗。徐為人癲狂，曾以錘自擊其卵，而畫則高妙，我尤愛這幅驢背吟詩圖。

不研練筆法，則點畫不能得形態，姿勢不能得變化，筆下必然單調簡陋。

20140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