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讀者朋友,當您拿到這期《對聯》的時候,春節的腳步便愈來愈近了。濃鬱的年味兒四處彌漫開來。這是2020年的春節啊,多麼吉祥的日子;這又是《對聯》創刊的35周年,真是欣逢雙喜的福瑞。不難設想,紅豔豔的春聯將如原野之花開遍祖國大地。一聯而知天下春。那麼,誰是最初寫聯人呢?
春聯源自門神,最初是貼在大門左右的兩幅對稱的神將畫像。魏晉南北朝,改用兩塊對稱的桃木板,兩塊木板上寫著門神的名字“神荼”“鬱壘”,圖像變成了符號。
據張唐英《蜀檮杌》:後蜀主孟昶先請翰林辛寅遜擬一對聯,代替門神的名號,貼在大門兩側。但他對辛寅遜擬的對聯不滿意,遂自撰一聯:“新年納餘慶;嘉節賀長春。”這是公認的第一副春聯,且是春聯創作情境的完整敘述。
在我看來,孟昶撰擬的隻是一個文學文本。須知春聯不是純文學,而是一場文化儀式,僅僅一個文本遠遠不能成立。它既要有文學文本,還需要用特別色彩的紙張,配以精美的書法,在特定的時間,張貼在預定的特殊位置。它不隻是一個平麵閱讀的文本,而是賦予了後來流傳百世的文化特質。
在有儀式的文化空間裏,春聯自有其展示語言狂歡的一麵。傳統的生存模式下人們多言行內斂,深沉低調。怕一句話出去不知會衝撞到誰,不經思考而說出的語言恐被他人嘲笑,亦或怕生出羨慕嫉妒的負麵效應……而春聯則以儀式之態脫穎而出,界破世俗,以歡樂豪邁的樂音唱出春節的主旋律。如此儀式建構了神聖與神秘,卻也規範了春聯的大致走向。它不是好色而不淫的《國風》,也不是怨悱而不亂的《小雅》,而更像天地間人神同時在場的混合大合唱——它是生命與生活的頌歌。千年如斯,大地多少春聯!年年歲歲聯相似,心儀如初意不同。因其代入者情境各異,每家每人的“春滿乾坤福滿門”意蘊都是獨有的。它是陽光的,向著希望一翼展開。它滿含文學與藝術的資質,以人為本的立場,在大年之際,成為全民族為自身祝福,向著詩與遠方祈禱、宣示與展演的文化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