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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鄧毓怡的楹聯創作

2019-11-28 22:10:09陳鵬程中楹社區 0條評論

編者按:11月27日本號刊發了鄧毓怡的題贈聯,為使得讀者更深刻的了解其人的楹聯創作,本號搜羅了陳鵬程先生的一篇舊作,與讀者共同領略鄧毓怡的楹聯之妙。


鄧毓怡(1880—1929),字和甫,又字任齋,號拙園,河北大城人,近現代著名楹聯家,曾長期在天津從事教育工作,先後在北洋女師學堂、北洋法政專門學堂任教。他一生創作了大量優秀楹聯,有《拙園聯語》行世。



鄧毓怡楹聯創作的一個突出成就表現在集句聯的創作上。近現代的許多楹聯作家如俞樾、徐世昌等人也創作了許多優秀的集句聯。但相對於其他同時代的楹聯家,鄧毓怡似乎對集句聯尤為熱衷。楹聯的創作方式主要有自撰聯和集句聯兩種形式。


所謂集句聯就是指作者按聲律、對仗、平仄等對聯規則,從現成的詩詞、文章、辭賦、碑帖、經書中選取兩個句子組成語言渾融並賦予了作者新意的聯語。


一般認為,自覺地大量創作集句聯語始於王安石。沈括《夢溪筆談》卷十四雲: “荊公始為集句詩,多者至百韻。皆集前人之句,語意對偶,往往親切過於本詩。後人稍稍有效而為之者。”


需要指出的是,集句聯絕不是一種單純的文字遊戲,首先它需要楹聯作者應具備深厚的學問素養,即要博聞強記,這樣才能使其在創作靈感的驅使下於浩瀚的文山詩海中采擷兩個本不相關的語句構成佳對。

其次,它需要以楹聯作者文思敏捷、高超的藝術創作才能為基礎,因為集句聯的藝術本質不是組裝,而是熔鑄出新。

鄧毓怡恰恰具備這兩方麵的條件,這就使他耽嗜於集句聯創作並取得了很高的成就。鄧毓怡集句聯采擷的範圍頗廣,傳統文獻經史子集均有涉及。有的聯句摘自作家的詩詞創作,如鄧氏曾集屈原《離騷》詩句為聯:

飡秋菊之英,飲木蘭之露;
製芰荷為衣,集芙蓉為裳。

這副楹聯的上下兩聯均摘自《離騷》。上聯語本“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在《離騷》中,屈原以之作為象征警醒自己抓緊時間培養高尚的節操,抒發了“老冉冉其將至”而“修名之不立”的苦惱。下聯語本“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在詩中,屈原首先描寫了自己“進不入以離尤”的現實困境,接著表達自己“退將複修吾初服”的決心,而“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這兩句詩就是“退將複修吾初服”的具體化描寫,實際上屈原在此處是以象征的手法表達自己雖然碰壁也會堅持傲岸潔白人格的心誌。鄧毓怡很巧妙地抓住《離騷》中這兩處詩句精神內涵的共同點,通過巧妙地剪裁、重構,創作出了一副精工的集句聯,表達了作者培養、堅持美好人格節操的人生理想。


有的聯句摘自散文,如他曾集韓愈與《左傳》的文句為聯:

師直為壯,曲為老;
行成於思,毀於隨。

這副楹聯的上聯摘自《左傳·僖公二十八年》狐偃之語:“師直為壯,曲為老。”言軍隊作戰,正義所在就會使士氣振作,反之就會士氣不振。這副楹聯的下聯摘自韓愈的《進學解》:“國子先生晨入太學,招諸生立館下,誨之曰:‘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言品行的培養需以思考為基礎,而會毀於迎合世俗。鄧毓怡巧妙地將這兩處語句凝構成一副修身聯,表達出人的行為要端正、獨立直行。


有的聯句摘自史書,除前舉《左傳》外,我們再來看他的另一副集句聯:

寢不愧衾,行不愧影;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

這副楹聯的上聯摘自《宋史·蔡元定傳》,言為人處世要做到無愧於心。這副楹聯的下聯摘自《論語·雍也》:“子曰:‘智者樂水,仁者樂山。’”邢昺疏雲:“‘知者樂水’者,樂謂愛好。言知者性好運其才知以治世,如水流而不知已止也。‘仁者樂山’者,言仁者之性好樂如山之安固,自然不動,而萬物生焉。”鄧毓怡將之凝鑄在一起,表達了為人應順應本性、和諧順勢的哲理。


有的聯句摘自經書,如鄧毓怡曾集《論語》句成聯:

誨人不倦,學而不厭;
發憤忘食,樂以忘憂。

盡管《論語》在西漢時期尚未被列入經典,但到東漢時已與《孝經》一起被列入七經,自此成為儒家經典之一。鄧氏此聯上下聯均出於《論語·學而》:“子曰:‘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 “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雲爾。’”對聯巧妙地引用夫子自道之語,闡釋了為學之道是勤學和樂學。


衡量集句聯藝術水準的一個基本標尺是能否自出機杼,推陳出新。鄧毓怡的集句聯創作即達到了這一境界。如“數叢沙草群鷗散,萬裏雲羅一雁飛”,上聯出自晚唐作家溫庭筠的《利州南渡》:“澹然空水對斜暉,曲島蒼茫接翠微。波上馬嘶看棹去,柳邊人歇待船歸。數叢沙草群鷗散,萬頃江田一鷺飛。誰解乘舟尋範蠡,五湖煙水獨忘機。”詩歌描寫了傍晚時候渡口的蒼茫、寧靜、恬淡、清麗的景色。其中“數叢沙草群鷗散”,寫船過沙灘時,沙草中棲息的群鷗為之驚散。描寫精工素樸中極富表現力。這句與頸聯的下句“萬頃江田一鷺飛”無論是在平仄、對仗等語言形式上還是意境的營造上做到了混融一體。從這個角度看,以這一聯中的任何一句組成新對聯都是一件極難之事。下聯則出自晚唐作家李商隱的《春雨》:“悵臥新春白袷衣,白門寥落意多違。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遠路應悲春晼晚,殘宵猶得夢依稀。玉璫緘劄何由達,萬裏雲羅一雁飛。”這首詩描寫了主人公在瀟瀟春雨之夜思念遠方戀人的情景,意境飄渺迷離。詩歌的尾聯是說,我已經選好玉璫作為我的愛情信物,還有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可是怎樣送達呢,而這時恰恰在萬裏雲空中一隻大雁飛過。詩人巧妙地運用鴻雁意象來表達對情人的深摯思念。在中國古典詩歌中,鴻雁意象的意蘊是非常豐富的,除表達念親情懷外,它還有表達誌向遠大之意。鄧毓怡巧妙地利用這一點,將李詩的末句與溫詩中的“數叢沙草群鷗散”構成了一副別有新意的楹聯。在楹聯中,棲息沙草的群鷗與淩空翱翔的孤雁形成鮮明對照,它們襯托了大雁傲然不群的英雄氣概。鄧氏用此聯非常貼切地表達出對所贈友人的期許與讚美。


再如他的《賀劉潤琴續娶》一聯:(編者注,見鄧毓怡的題贈聯一篇)

洞房昨夜停紅燭;
深巷明朝賣杏花。

上聯摘自中唐詩人朱慶餘的《近試上張水部》:“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這首詩的首句是寫新人和夫婿的濃濃情愛。鄧用此句作上聯,是對友人新婚甜蜜的祝福。下聯摘自陸遊的《臨安春雨初霽》,其頸聯為:“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詩中,杏花意象既寫出了羈旅京華的苦悶與孤獨,也帶有點染春深的明麗。在古典詩歌中,杏花意象還與濃切的愛情相關,如馮延巳《謁金門風乍起》:“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閑引鴛鴦芳徑裏,手挼紅杏蕊。鬥鴨欄杆獨倚,碧玉搔頭斜墜。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就用了杏花等意象描寫女子思念愛人時的複雜感情。在這副楹聯中,鄧氏用“深巷明朝賣杏花”作下聯,表達了對友人婚後愛情甜蜜的祝願,在陸詩基礎上,對杏花意象內涵作了推陳出新,因而使整副對聯凝煉地表達了對友人新婚祝福的主旨。



鄧毓怡的楹聯在題材上的一個鮮明特色,是相對於較少的景物聯,他的贈人聯和慶吊聯數量豐富,且成就頗高。


他的這類對聯一個鮮明藝術特色是聯語的內涵非常貼合人物的身份與性格特征,生動地展現人物的形象及其心世界,給讀者造成豐富的藝術想象空間,同時亦能準確生動地傳達出作者對楹聯所寫人物的情感。如他與天津武清籍的李長泰將軍時有過往,李長泰字階平,頗富正義感,曾先後任北洋陸軍第八師師長和步軍統領,後因在五四運動中同情學生而被解職。李氏最獲盛譽的行動是作為主要將領挫敗張勳辮子軍的複辟。

鄧毓怡就李氏寫過兩副楹聯,一副是《贈李階平將軍》:

森嚴郤陋程不識;
精采遠過郭子儀。

這副楹聯的上聯是讚美李長泰傑出的軍事才能,將其與西漢時期同李廣齊名的將領程不識相提並論,《史記·李將軍列傳》雲:“程不識故與李廣俱以邊太守將軍屯。及出擊胡,而廣行無部伍行陳,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擊刀鬥以自衛,莫府省約文書籍事,然亦遠斥候,未嚐遇害。程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陳,擊刀鬥,士吏治軍薄至明,軍不得休息,然亦未嚐遇害。不識曰:‘李廣軍極簡易,然虜卒犯之,無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樂,鹹樂為之死。我軍雖煩擾,然虜亦不得犯我。’是時漢邊郡李廣、程不識皆為名將,然匈奴畏李廣之略,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與李廣帶軍風格不同的是,程不識以嚴於治軍著稱。在這裏,鄧毓怡是以李氏家族的名將李廣稱許李長泰的,稱許程不識治軍嚴明,但格局似顯淺陋,上聯以此揄揚李長泰的軍事才能比程不識還高超。下聯是讚許李氏討滅張勳辮子軍而光複共和的功績,將之與收複洛陽、長安兩京、平定安史之亂的中唐名將郭子儀並列。這樣,一個英武拔群的將軍形象就浮現於讀者心中。


另一副是《挽李階平》:

家世右北平,得道學傳周柱下;
名聲朔南暨,收京功亞郭汾陽。

上聯中,作者將李氏與曆史上的李姓名人李廣、老子相並稱,《史記·李將軍列傳》雲“廣居右北平,匈奴聞之,號曰:‘漢之飛將軍。’避之數歲,不敢入右北平。” 《史記·老子韓非列傳》言老子“周守藏室之史也”,司馬貞《史記索隱》:“藏室史,周藏書室之史也。又《張蒼傳》 ‘老子為柱下史’,蓋即藏室之柱下,因以為官名。”這是稱美李長泰具有足以同李廣、老子相媲美的文韜武略。下聯則是稱頌其顯赫的聲望和功業,李氏本為北人,其名聲卻遠播朔南,其驅逐張勳辮子軍的功績足以和郭子儀相媲美。這樣楹聯就凸顯了一位聲望卓異、機謀善戰、功業偉岸的武將形象。從這兩副楹聯中也能看出作者對李長泰將軍的崇敬與禮讚之情。


在鄧毓怡的慶吊聯中,婚聯、壽聯和挽聯皆為數不少,且多佳構,其藝術水準表現在,即便是同類楹聯,鄧毓怡也能依楹聯所贈主人的身份、性格等而賦予其各具特色的內涵。

就婚聯來說,他曾創作《賀毅仲表弟婚聯》:

溫士鏡台宜作合;
謝公棋局會齊名。

上聯巧妙地運用晉人溫嶠的典故, 《世說新語·假譎》:“溫公喪婦。從姑劉氏,家值亂離散,唯有一女,甚有姿慧。姑以屬公覓婚,公密有自婚意,答雲:‘佳婿難得,但如嶠比,雲何?’姑雲:‘喪敗之餘,乞粗存活,便足慰吾餘年,何敢希汝比?’卻後少日,公報姑雲:‘已覓得婚處,門地粗可,婿身名宦盡不減嶠。’因下玉鏡台一枚。姑大喜。既婚,交禮,女以手披紗扇,撫掌大笑曰:‘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玉鏡台,是公為劉越石長史,北征劉聰所得。”鄧毓怡巧妙地運用頗富喜劇色彩的溫嶠娶婦的典故,言表弟和新娘門楣相對、伉儷情深,係天作之合,又增添了婚姻的喜慶氛圍。下聯巧妙用王漁洋《昭陽舟中讀閨秀徐幼芬遺詩寄李季子二首》其二之典:“自來學得謝公棋,博士風流幼婦詞。未免有情看不得,橋南荀令斷腸詩。”禮讚表弟和新人才貌相當,表達了對二人夫婦相得、美滿幸福的祝福。整副楹聯均洋溢著對表弟夫婦的祝賀之情。而《賀杜鑄言公子新婚》因為友人之子新婚而作,所以作者在上聯先寫對友人門楣的誇耀, “勳望並玄齡,高閥共欽雲閣畫”, 《舊唐書·房玄齡傳》載房氏為唐太宗倚重之臣:“既任總百司,虔恭夙夜,盡心竭節,不欲一物失所。聞人有善,若己有之。明達吏事,飾以文學,審定法令,意在寬平。不以求備取人,不以己長格物,隨能收敘,無隔卑賤。論者稱為良相焉。” 《資治通鑒·唐紀》亦言:“柳芳曰:‘玄齡佐太宗定天下,及終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號為賢相;然無跡可尋,德亦至矣。故太宗定禍亂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諫諍而房、杜讓其賢,英、衛善將兵而房、杜行其道,理致太平,善歸人主。為唐宗臣,宜哉!’”這裏,作者巧妙地借與杜鑄言同姓的唐代名相杜如晦,以杜、房並稱言杜家勳望卓異足以和房氏家族相提並論。“高閥”是言杜氏門庭顯赫,雲閣為古代圖畫功臣名將之像以示紀功的樓閣,庾信《周柱國大將軍大都督同州刺史爾綿永神道碑》:“詎知雲閣,名在功臣。”李白《遊敬亭寄崔侍禦》詩:“壯士不可輕,相期在雲閣。”言杜氏家功業足資垂世。上聯是從友人角度寫的,而下聯“文章齊白也,佳兒欣詠洞房詩”則從友子新婚的角度寫,讚頌了新郎文采斐然,同時也蘊含著新人婚姻幸福甜蜜的祝福。

祝賀朋友之女新婚的對聯角度又有所不同,如《賀潤琴次子於歸》:

翰墨家傳原第一;
因緣天與合成雙。

強調新人的書香世家身份和婚姻天作之合。


另外有楹聯《賀吳北江次子於歸》 :

女誡不妨曹妹辯;
詩名早數宋媛才。

上聯用班昭著《女誡》典以言友人之女才德兼備,下聯用才女宋鳴瓊典,言其文采卓然。

鄧毓怡的挽聯創作也能生動地凸顯所追悼對象的形象、性情與地位。如《挽梁任公》:

興學變法,誰實導之,世論縱悠悠,千古不無遺著在;
護國誓師,公尤健者,民生猶渾渾,九原應覺此心灰。

謳歌了梁啟超領導戊戌變法、擁護輔助蔡鍔護國運動的曆史功勳,既表達了對梁的無限崇敬之情,也表達了對其無力改變現實的惋惜。


《挽嚴範孫公子約衝》:

阿翁萬裏客星,那堪西土驚心,飛舞岷峨失雛鳳;
諸季十年舊雨,不分東瀛歸骨,蒼茫湖海哭元龍。

則重在表達親人在逝者身後的悲痛。

楹聯《挽周道如》 :


治國在治家,以配地德,博也,厚也;
斯人有斯疾,所謂天道,是耶,非耶。

很恰切符合周道如的身份,她先為袁世凱的家庭教師十年,受到袁府上下崇敬,後為民國總統馮國璋夫人,袁、馮二家都是在近代中國顯赫的政治家庭,這便是“治國在治家”的內涵,在陰陽觀念中,女為坤,以配地德,博厚是地德的內涵,也是周道如品格的寫照。下聯用“斯人有斯疾”孔子痛惜伯牛有德行而有惡疾語,《論語·雍也》:“伯牛有疾,子問之,自牖執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緊承上聯, “所謂天道,是耶非耶”用《史記·伯夷列傳》司馬遷惋惜伯夷叔齊典, “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積仁絜行如此而餓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顏淵為好學。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盜蹠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至近世,操行不軌,專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絕。或擇地而蹈之,時然後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憤,而遇禍災者,不可勝數也。餘甚惑焉,儻所謂天道,是邪非邪?”表達了對周道如有如此美德與才華卻英年早逝的無限惋惜。


總的說來,作為近現代天津楹聯史上的一個名家,鄧毓怡的楹聯創作體現了深厚傳統文化素養與傑出藝術才能的有機統一,是近代聯壇的一大收獲,也是津門文化的一筆寶貴財富。


本文原載: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版)2012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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