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位於四川省樂山市以西,四川盆地的西南邊緣,是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素有“峨眉天下秀”之稱。峨眉全山由大峨山、二峨山、三峨山、四峨山組成,通常說的峨眉山指大峨山,其最高峰萬佛頂海拔為3099米。《峨眉郡誌》記載:“雲鬘凝翠,鬒黛遙妝,真如螓首蛾眉,細而長,美而豔也,故名峨眉山。”峨眉山是普賢菩薩的道場,宗教文化特別是佛教文化構成了峨眉山曆史文化的主體,山上有報國寺、伏虎寺、洗象池、龍門洞、舍身崖、峨眉佛光等勝跡,是中國旅遊、休養、避暑勝地。“峨眉山-樂山大佛”是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重遺產,峨眉山古建築群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以峨眉山為主體的峨眉山景區為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
峨眉山景區名勝和佛教楹聯數量眾多,由樂山市圖書情報學會編著、西南交通大學出版社1990年5月出版的《樂山名勝楹聯選粹》中載錄峨眉山楹聯84副。由峨眉山博物館供稿、田家樂主編,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4月出版的《峨眉山楹聯選集》一書,收錄峨眉山楹聯407副。由中國楹聯學會委托中華對聯文化研究院編纂,九州出版社於2015年出版的《中國對聯集成》(全國卷),在“景觀篇”和“宗教編”等處也收錄有峨眉山楹聯四百餘副。
一、峨眉山楹聯的地域曆史淵源
楹聯是對聯的雅稱,是一種以獨立使用的對仗句表達特定主題的文體形式,具有文學性、實用性、諧巧性三大特點,峨眉山楹聯以名勝景觀聯和宗教聯特別是佛教楹聯為主。
楹聯文體孕育於宋代春節所用的桃符偶句和喪禮所用的銘旌偶句,然後從元代的春帖偶句,演化為明代中早期的春聯習俗(時間約在1400-1500年間)。春聯產生後,很快也出現了挽聯、賀聯、節令聯、行業聯、第宅聯、園林聯等各個門類的對聯。到了晚明,對聯已經成為遍及社會各個領域的普遍性習俗,進入清代後,更是得到迅猛發展,晚清的七十年以及民國中早期的二十多年,即1840-1940的一百年間,是對聯文化發展的最巔峰。近三十多年來,傳統的對聯文化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複興。
四川是楹聯文化發展的一個關鍵地區,桃符偶句的鼻祖——後蜀國君孟昶的“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一聯,就是在北宋乾德三年除日(966年)題寫於後蜀國都所在地成都。之後的1083年前後,四川眉山人蘇東坡謫居湖北黃州,與四川犍為人王齊愈(字文甫)交好,蘇在臨近除夕時去王家串門,見王家正在製作桃符,於是信筆在桃符上題寫了一副七言聯句:“門大要容千騎入;堂深不覺百男歡。”所以說,北宋僅有的兩副桃符偶句,均與四川有關。
對聯文體在明代中早期產生後,源於民間習俗的這一文體形式,逐漸引起文人的關注,於是開始有文人投身到對聯的創作之中。史上第一位可稱為聯家的人,是明代中期的楊慎。楊慎(1488-1559)四川新都人,正德辛未科狀元,《明史·楊慎傳》稱“明世記誦之博,著作之富,推慎為第一”。楊慎因“大禮議”被嘉靖皇帝貶至雲南度過餘生,他在雲南四川創作過不少對聯作品,楊慎一生著述多達四百餘種,但所作對聯未能結集,流傳至今的大致可信的楊慎對聯有近二十副。一些資料記載楊慎為峨眉山題寫過楹聯,如《太史升庵文集七十六卷》有“峨眉山”條目:“餘書峨眉山寺簡板曰:‘奇勝冠三蜀(晁公武語);震旦第一山(佛經)。’劉東阜雲:不如以王右軍‘昆侖伯仲地’易‘奇勝冠三蜀’。”另外還有兩副楊慎楹聯,題峨眉山金頂聯:“山嵐銀世界,寶氣玉毫光。”實為嘉靖十七年(1538年)楊慎遊峨眉山時所作的《臥雲庵》一詩中的句子,題神水閣聯:“智師昔說法,龍女為飛空。”則為楊慎《神水》詩句,這兩副根本不屬於對聯文體。
清代及民初四川對聯作者中,李調元、萬慎、鍾雲舫、劉鹹滎、趙熙、林思進、劉師亮、彭作楨等都堪稱名家,清末樂山地區楹聯普遍使用的情況,我們從一則聯話就可窺見一斑,竇鎮撰《師竹廬聯話》就載有樂山縣學訓導劉珊洲的楹聯:
瀘州劉珊洲司訓樂山縣懸聯雲:“海棠香國世界;荔枝紅處人家。”蓋衙中海棠甚盛,家有荔枝數百株。故雲然。
對中國現代文學的影響最大,且與我們樂山相關的聯家,還是要數郭沫若。郭沫若(1892—1978),樂山沙灣人,曾留學日本,與成仿吾、鬱達夫等發起組織文學團體創造社。1949年後,曾任全國文聯主席、中國科學院院長、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郭沫若上過私塾,有豐厚的舊學功底,擅長結撰聯語,今人有《郭沫若楹聯輯注》刊行,收錄作者的對聯作品101副。在民國諸家中,郭沫若的對聯創作水平並不算突出,但在1949-1979這三十年中,對聯作者寥若晨星,如貴州向義等人的創作尚不為很多人所知,郭沫若可以說是中國大陸唯一具有全國影響的楹聯作家。
在郭沫若的早期聯作中,有些就直接寫了峨眉山,如辛亥革命後民國元年春節時,在成都讀書的郭沫若回到家鄉,為附近的鄉親撰寫了二三十副春聯作品,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沙灣有一種特殊的風氣,便是家家的春聯都要競爭編撰長句。街上將近有一二百戶人家,而能夠撰春聯的卻沒有幾個人,所以結果這一二百戶的春聯,大概便由這幾個人包辦。”其中有兩副春聯就說到了峨眉:
杏花疏雨,楊柳輕風,酒興洶濃春色飽;
沫水澄波,峨眉滴翠,仙人風物此間多。
詔書頒下九重來,國會縮短三年,要與列強爭優勝;
峨眉聳立青天外,山勢蜿蜒萬裏,飛臨當戶作畫屏。
二、峨眉山楹聯佳作及其特點
如上所說,普遍性的春聯習俗約形成於1400-1500年間,而在名勝景點及寺院懸掛裝飾性楹聯,一般都會晚於1500年。楊慎於嘉靖五年到嘉靖二十年間(1526-1541)四次路過當時稱為嘉定州的樂山,遊曆峨眉並留下不少詩篇,也曾題寫峨眉山楹聯。隻是現存署名楊慎的楹聯作品,我們尚需甄別是詩句還是楹聯,是楊慎創作還是後人偽托。對於其他留存作品,我們也須秉持細心推考的態度。
除楊慎楹聯外,現存作品中還有一些署明代作者的聯作,如署名王世性的峨眉山伏虎寺聯:
雲迷大壑覘龍氣;
路轉溪橋覓虎蹤。
此聯內容頗切伏虎寺,對偶亦工雅可喜,查作者名應為王士性,浙江臨海人,萬曆五年(1577)中進士,之後借各地作官之機暢遊名山大川,後人有“人文地理學家”之譽。
再如署名破山的題伏虎寺聯:
懸佛日於中天,光含大地;
燦明珠於性海,影徹十方。
破山禪師(1597-1666),俗姓蹇,四川達州大竹縣人。破山一直活到康熙五年,應該算是明末清初的人,他與王士性均有可能為峨眉山伏虎寺題寫楹聯。
晚清及民國聯家題寫峨眉山的楹聯,可以說是峨眉山楹聯作品中的巔峰,特別是清末民初四川“五老七賢”中的趙熙、劉鹹滎等人的聯作,以及部分境界極高的佚名作品,代表了峨眉山楹聯的最高水平。此外,遍能、果玲等峨眉高僧的聯作,也具有相當的水平。這些優秀聯語都具有這樣的特點:一是非常切合具體的景點,不可移易;二是意境高遠,與峨眉山的風神十分匹配;三是文辭清雅暢達,少用生字僻典;四是對偶精工,聲律自成法度。
如劉鹹滎題峨眉山仙峰寺聯:
問九老何處飛來,一片碧雲天影靜;
悟三乘遙空望去,四山明月佛光多。
又如報國寺方丈果玲題神水閣聯:
河間狂客來歌鳳;
海內才人起臥龍。
再如鍾雲舫題金頂聯:
眾峰齊讓佛門高,稽首如來,要分此半輪秋月;
一覽盡收天下秀,滿心歸去,勝遊他五嶽名山。
趙熙也有一副題金頂聯:
有天地便有此山,當白雪團空,誰將這萬丈毫光蕩成大澥?
問菩薩並問諸佛,自青蓮歸寂,可許那千年秋月提上西皇。
由於曆史的原因,峨眉山楹聯中有許多一時難以查到作者的佳作,下麵摘錄三副:
洪椿坪
佛祖以億萬年作晝,億萬年作夜;
大椿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此洪崖勝地如何?聽暮鼓晨鍾,雲去雲來空渺渺;
有椿樹撐天不老,任風刀霜劍,花開花落自年年。
金頂
此地咫尺能進天,懶問天,但聞佛笑;
近水亭間先見月,要留月,不許雲飛。
1949年後作者的聯語,也有個別上佳的作品,如署名曾任四川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的何郝炬題峨眉山華藏寺聯:
絕頂俯晴空,洞觀雲海千層,大地蒼茫開眼界;
佛光傳勝景,指點雪山萬仞,長天澹蕩豁胸襟。
當代作者廖成之題峨眉山初殿聯:
天地幾閑身,試問名利場中,哪有此清涼世界?
光陰如過客,每到山水佳處,更莫負瀟灑胸懷。
另外還有一點值得一提,就是峨眉山楹聯中還有兩副長聯,分別是劉君照的180字報國寺楹聯和馮慶樾的200字洪椿坪楹聯,而後者的藝術水平要更高一些,大致可以與全國其他景點的長聯相媲美,馮慶樾曾為貴州仁懷知縣,成都佛學院文學教習,聯語作於1924年秋:
峨眉畫不成,且到洪椿,看四壁蒼茫:瑩然天池蔭屋,泠然清音當門,悠然象嶺飛霞,皎然龍溪濺雪;群峰森劍笏,長林曲徑,分外幽深。許多古柏寒鬆,斜枝偃蹇;許多奇花異草,錦繡斑斕。客若來遊,總宜放開眼界,領略些曉雨潤玉,夕陽燦金,晴煙鋪綿,夜月舒練;
臨濟宗無恙,重提公案,數幾個老輩:遠哉寶掌住錫,卓哉繡頭結茅,智哉楚山建院,奇哉德心咒泉;千眾靜安居,淨業慧因,畢生精進。有時機鋒棒喝,蔓語拋除;有時說法傳經,蒲團參究。真空了悟,何嚐障礙神通,才感化白犬銜書,青猿洗缽,野鳥念佛,修蛇應齋。
三、峨眉山楹聯存在的一些問題
由於峨眉山景點眾多,楹聯懸掛情況複雜,加之曆史跨度經過晚明、清代、民國以及當代,中間因社會動蕩和文化革命又出現了許多斷層,所以從現在存世的峨眉山楹聯來看,還是存在著不少問題的。特別是1949-1979的三十年間,楹聯文化傳統從民國中期的高峰期急速跌入最深的穀底,各種曆史遺存和文獻資料毀壞嚴重。到了改革開放的新時期,各種傳統文化藝術才開始緩慢升溫,此時的景區當然會急需增補大量的楹聯,但主其事者往往又缺少對聯方麵的文化積澱,所以就會造成把各類詩句、領導和名流題辭等與對聯文體無關的文字,書寫製作成楹聯而懸掛出來,即便是大致合格的對聯作品,當代作者因為文化底蘊的缺失,也往往會對偶粗疏、聲律舛謬,明眼人一般會從一堆古聯中一眼辨別出當代人的作品來。
主要的問題,可分為以下幾種:
1.摘錄前人詩句,當成對聯來使用。
這種情況常常發生在不通對聯創作又無人代筆的官員和名流身上,也常由缺乏傳統文化底蘊的所謂“書法名家”們製造出來,當他們麵對特定的場景但又“詞窮”時,隻好翻開前人詩集,隨便從中摘取兩句詩書寫了應付差事。為了給這類行為製造理由,前些年聯界還存在著所謂“摘句聯”的對聯分類,其實稍具文體學常識的人都會知道,之所以說“對聯是由獨立使用的對偶句來表達特定主題的文體形式”,就是要在概念上與詩文中的非獨立使用的對偶句劃清界線。如果說在對聯文體發展的初期,存在一些摘錄古人詩句當成對聯的情況,如據傳趙孟頫摘陳叔寶詩句“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為忽必烈書寫皇宮春聯,但是到了對聯文體高度成熟的今天,如果再有人摘取古人詩句來當成對聯,那就令人完全不能接受了。
存世的峨眉山楹聯中這類摘用古人詩句的情況較多,舉例來說,《樂山名勝楹聯選粹》一書的“峨眉山楹聯”一節,收錄伏虎寺聯20副,其中至少6副是分別摘取了唐代李白、杜甫,宋代範成大,明代方孝孺、趙淵,清代康熙的詩句。收錄報國寺楹聯11副,其中至少7副是分別摘取唐代李白,宋代蘇軾、黃庭堅、範成大、範鎮,元代黃鎮成,現當代郭沫若的詩句。可見,這類情況相當普遍。
2.使用根本不對偶或上下聯同聲收尾等達不到對聯文體最低要求的語句充當對聯。
對聯文體的靈魂是對偶,沒有對偶就不存在對聯。聲律是對聯形式要求的另一要素,最後的底線要做到上聯收尾仄聲,下聯收尾平聲,違反了這個標準,就不可能稱其為對聯。如洪椿坪五言聯:
山行本無雨;
空翠濕人衣。
其實這隻是抄襲了王維的兩句詩“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而略加改動,兩句之間根本不對偶,稱不上是對聯。再如報國寺聯:
五嶽尋仙不辭遠;
一生好入名山遊。
這隻是李白一首詩中的前後兩句,根本不對仗,所以也無法稱為對聯。此外,局部不對偶的情況也時有存在,如陳毅聯:“江山仍畫裏;人物已超前。”陳半橋聯:“峨眉獨秀麗;風景最宜人。”用“畫”對“超”,用“麗”對“人”,都構不成對偶。五言聯較短,其中有一字詞性不對,對稱的殘缺感就很明顯了。
從聲律角度說,雖然明代和清前期存在個別的上聯平收、下聯仄收的對聯,但晚清和民國以後基本上約定俗成的要上聯仄收、下聯平收。若是上下聯同平或同仄收尾,那就大大地超出了對聯聲律的底線,如伏虎寺聯:
爾去之羅浮;
我還憩峨眉。
不僅摘錄李白詩句,而且上下聯均為平聲收尾,這更與對聯文體八杆子也打不著了。
3.校對書寫不精,存在一些文字錯誤。
出現了錯字別字,一來會使對聯對偶和聲律受到破壞,二來會讓讀者如墜雲霧中,無法理解聯意。如江忠源題伏虎寺聯:
一經鍾聲瞻玉殿;
萬鬆煙色繞瓊樓。
“經”字為平聲,但此處應該為仄聲,細味聯意,則原文應該是“一徑鍾聲瞻玉殿”。再如報國寺聯:
尋僧石磴臨天開;
研藥秋岩倒溪流。
上下聯均為平聲,肯定不能稱為對聯,查對唐齊己詩《送白處士遊峨嵋》,則其原句是“尋僧石磴臨天井,劚藥秋崖倒瀑流。”這隻是副出現了別字的摘句。再如郭沫若聯:
剛日讀書,柔日讀史;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
讀史也同樣是讀書,所以“書”字根本不通,除非硬解釋成《尚書》的“書”。查李彥章(1794—1836)《榕園楹帖》有陽明書院實學齋聯:“剛日讀經,柔日讀史;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則“書”字應為“經”字之誤。再如伏虎寺有程仲愚題聯:
棲鳥夜起猿聲遠;
落照晴留樹影重。
鳥字為仄聲,但此處應用平聲字,細思估計“鳥”字應為“烏”字之誤,查資料得知清道光年間程仲愚有七言回文律詩《題伏虎寺步文峰回文韻》,其頸聯正是此聯,也確為“棲烏”。這同樣是一副出現了別字的摘句,並非對聯。
4.生硬套用前人聯,與峨眉山實景關係不緊密。
晚清林則徐有聯句:“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萬年寺則有聯曰:
海到無邊天是岸;
山登絕頂雪為峰。
上聯不切四川地理位置,下聯更是點金成鐵,意趣全無。伏虎寺又有聯雲:
何當報之青玉案;
可以橫絕峨眉巔。
初讀不知表達的何意,查梁章钜《楹聯叢話·故事》有下列記載:
萬廉山郡丞喜蓄奇石,大有米海嶽之癖。嚐以“峨眉積雪”石自鐫此四字,贈唐陶山方伯。方伯集句為聯以謝之雲:“何當報之青玉案;可以橫絕峨眉巔。”
嘉慶年間官員萬承紀好奇石,曾經在一塊名為“峨眉積雪”的奇石上鐫刻此四字贈送給另一位官員唐仲冕,唐為了表達謝意,就集古詩為聯回贈萬承紀,上聯出漢代張衡《四愁詩》:“美人贈我錦繡段,何以報之青玉案。”下聯出唐代李白《蜀道難》:“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這副聯與峨眉山景區關係顯然並不太大。
通過以上梳理,我們可以感覺到,峨眉山楹聯藝術是一個內容豐富的寶庫,但卻很缺乏搜集、整理、考證和校對,希望樂山和峨眉山的相關部門能以高度的文化自覺,為峨眉山楹聯史料的整理工作立項,並予以支持和推進,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會看到內容更全麵翔實,校勘更精良的峨眉山楹聯輯注讀本,為後人留下一筆真正具有文化含金量的精神財富,為峨眉山和樂山的地域文化建設,增添更加精美的內涵。
劉太品
2019年11月25日於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