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書來春色美 二行盡顯友人嬌——餘德泉先生楹聯藝術賞析
又是一年春草綠；
依然幾處燕聲嬌。
這是中國楹聯學會名譽副會長、湖南省楹聯家協會原主席、中南大學教授、我國第一位對聯學碩士研究生導師餘德泉先生所創做的一副贈浙江春燕女士的嵌名聯。此聯雖然是由理坑《雲溪別墅》: “又是一年春草綠，依然十裏杏花紅。”化用而來，但比它更具韻味。“又是一年春草綠，依然十裏杏花紅”它僅僅是形象地展現春天的明媚，表達作者對美麗春色的熱愛之情，以及寄托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而餘先生這一巧妙改變幾個字，便趣味無窮，在原來的基礎上涵蓋多多，這既是寫景又是繪人。聯中法以鶴膝格，在上、下聯的第五個字上分別妙鑲春燕女士的芳名，恰似行雲流水，妙合無痕。此聯表麵上描寫自然景物和旖旎風光，實際上以這些景物作比去表現朋友的卓爾不凡的完美形象。使讀者得到一種純美的享受，真是春也美，人也美。
上聯作者筆下呈現出一幅春意盎然、絢麗多姿的動人畫麵。＂又是一年春草綠＂，作者以清麗的語言，以景起興，讚歎春天的萬物複蘇，欣欣向榮的景象。春回大地、日暖神州，一眼望去，大地上芳草萋萋，綠遍田野，江山多嬌，美麗如畫，讓人欣然。這不僅是寫景，也是作者心態的外化，朋友相見，喜悅之情隱於字裏行間。也說明了這種友情與思念如同春草一樣濃鬱，無邊無際。同時它也是祖國繁榮昌盛的時政托寓。作者語帶雙關，因而細讀起來，感人之深。其中＂又是＂二字，說明了作者與朋友交情深厚，來往密切，又一次相見。它很自然帶出節序匆匆、時光飛逝的感懷。一個＂春＂字，不僅點明了具體的時間是在每年的春光明媚的季節與友人見麵，且烘托了全聯的氣氛，表達了心情，並為下聯的描寫做好鋪墊。＂春草綠＂在平添了春意寫出春天的勃勃生機的同時也顯示了小草的頑強的生命力，以及友人姣好的外貌。這個比喻實在是獨具匠心，精妙傳神。美貌本是看得見，但沒有親自目睹卻是很飄緲很抽象。作者能如此形象化、物化，把它變成一道可以隨地觀賞的春天景象，使讀者如身臨其境，一睹芬容。一位婀娜多姿、充滿活力、楚楚動人的大美人就站在眼前。
整個上聯作者以草作比，寓情於景，寫盡春天所見之美。從外貌特征展現友人風采，帶給讀者一種靜態美的享受。
下聯作者仍以優美簡練的語言，形象地描繪春天的另一種美景，並表達了相見時的欣喜和寬慰。＂依然幾處燕聲嬌＂，作者緊承上聯，由麵而點以歡快的筆觸寫出了春天的歡樂場麵。這細節描寫，如一個特寫鏡頭翩然而來。在姹紫嫣紅，燦爛的陽光下紫燕空中翻飛、樹上鳴唱、地上春銜，它們呼朋喚友，真是啾啾鳥鳴，聲聲入耳，令人陶醉。此處寫景頗具功力，仍與上聯一樣是寫實寫意的好筆墨。它恰切現景、妥貼自然。其中＂依然＂二字，語氣肯定，充滿感情色彩。它是對友人青春不老，光彩照人的頌揚。也反映出作者希望美好春色永駐人間的情懷。＂幾處＂能體現友人活潑開朗的性格，它和上聯的＂一年＂又形成時空交錯。＂嬌＂字這耐人尋味的描摹，韻味十足，令人沉醉於那出神入化音樂般的境界中。它將友人那愉快的心情，悅耳動聽的嗓音都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它與上聯的＂綠＂形成一靜一動、一色一聲、一見一聞的強烈對比，相得益彰，真是妙筆生花。它們是全聯的畫龍點睛之筆，是＂詩眼＂從＂綠＂中流淌出春的暖意，從＂嬌＂中感受到春的信息。作者使用典型概括的手段描述藝術形象，有了這兩個字既壯眼前之景，又含頌揚之意。作者的感情變得更加豐富，春天的美、友人的美尤為突出，並使全聯注入一股鄉間野趣，營造出非一般的美妙意境。它繪聲繪色，細致入微，人物形象具體完整，給讀者鮮明而深刻的印象。它避免了平鋪直敘的單調和呆板。這種自由自在挺愜意，暢快淋漓。真是韻味悠長，颯然胸襟。同時也從側麵說明了今天人民生活的幸福美好，因而它又深化了主題，拔升了主旨。
整個下聯作者仍是繼續寫景，並以物喻人，托物寄情，從聽聞的角度傳達出春天的無比歡樂。並神奇般地點染出春燕女士的高雅氣質。讓讀者享受那美侖美奐的動態美。
全聯語言明白曉暢，明快有力，優美簡潔，古樸典雅，很有古詩韻味。且對仗工整，照應嚴謹，動靜結合。並運用借喻，遺貌取神的方法來表達主題。將自己的頌揚之情寄托在形象的景物描寫中，十分生動。人物形象又十分具體，情景如在眼前，寫景由遠而近，曲開闊而細微，可謂語短筆健意足。全聯情景交融，景隨情變，句句寫景，處處關情。以寫景始，以寫景終，層層傳出內心情感，又前後照應。以景取勝，以常得奇，溫柔深婉，風流蘊藉，綺麗多姿。因而雖無隻言片語的人物刻畫，人物形象卻栩栩如生。全聯聲色俱全，如詩如畫，＂純是天籟＂（王國維語），自是妙不可言。特別是燕子是一個有靈性、有生命的動物，這就使天籟有了生命的呼喚，聯語頓時鮮活。它與碧草連天的自然相互和諧才產生美，如《百鳥朝鳳》那樣歡快熱烈。這皆緣於作者跳出了前人的窠臼，自創新意。作者擯棄春天花鳥草蟲撩人愁思的傳統手法，一掃動亂年代中王維《山中送到》＂春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那種落暮黯然，相聚無期的愁惆氣氛。而直接描繪出盛世祥和中人所表現出的一種神韻。這也證明了今天的作者熱愛大自然，熱愛美好生活，在花香鳥語的和諧春風下，心中始終蕩起的是欣喜讚美之情。因此該聯堪稱當代聯語意境美的典範之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