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年輕時曾寫過一首詩:“大江歌罷掉頭東,邃密群科濟世窮。麵壁十年圖破壁,難酬蹈海亦英雄。”希望年輕人像達摩大師麵對牆壁端坐靜修,持之以恒地潛心研究學問,才可以達到“破壁”、實現理想的目的。
寫對聯也有一個“麵壁”攻關的過程,“麵壁”要耐得住揣摩和寂寞,當功夫到家、修成正果了,自然會達到“破壁”而騰飛的境界。
我是老來學木匠,退休以後始學習對聯寫作,至今學聯也有三年多了,現在還加入全國有影響的幾個聯群每日練習一或數聯。看到不少聯友愛聯癡聯,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深感中國傳統文化的魅力。但有的聯友總感到進步不快,不僅無緣社會上的有獎征聯,無緣聯群的優秀等級獎,甚至連入圍也困難。有一些聯友感到很苦惱,和我探討學聯的難點。作為過來人,冒昧談點學聯體會。
搞新聞的有句行話:字數越少,內涵越深。這和寫詩聯也有相通之處。我過去當過“刀筆小吏”,幹的是為領導寫報告的苦差,一天加班能寫一萬多字;退休後閑著沒事,閱史讀誌,2015年受誌書上事件記載的啟發,心血來潮,著手寫長篇小說《徽州布衣》。動筆前從未看過《小說入門》之類的書,有時一天可寫兩三千字,一年多寫了近五十萬字,出版後還拿了市政府文學藝術一等獎。2017年始學對聯,但感到過去的文字經驗不管用了,初學時,半天憋不出十一個字。這說明,學寫對聯確實比寫公文、寫散文、寫小說有不同特點。寫其它文章你可以不看入門之類的“教科書”,但寫對聯(包括律詩),隻憑過去的文字功底,憑小聰明,不學、不熟規則是萬萬不可的。有的全國赫赫有名的作家寫的對聯謬誤百出,上課講得頭頭是道的大學教授寫的律詩卻味同嚼蠟,甚至不合律。這並非他們文字功底不行,而是對詩聯這種文體規則知之不多或掌握不熟。正如金庸武俠小說《倚天屠龍記》中滅絕師太的峨眉派劍法和張無忌的九陽神功,不是一個門派,各有千秋。你讓《對聯話》的作者吳恭亨大師去寫《紅樓夢》,恐怕也勉為其難,寫出來的也許多是聯語。
詩聯難在哪裏?除了創意的亮點以外,難就難在寫律詩寫對聯是“戴著鐐銬跳舞”,難在對仗的規則上,而對仗的基礎是語法的結構和詞性。
如果說律詩隻是頷聯和頸聯要求對仗,那麼,對聯則全是由對仗構成。對仗是對聯的基本功,凡對仗不過關的,基本是沒入門或半隻腳入門。盡管有的人寫聯平仄沒問題,有時意境也很好,有閃光亮,但是,最主要的是結構、詞性傻傻地分不清,對仗沒過關,成為病聯,有時一詞一字之差,與得獎失之交臂,連入圍也困難。我學了三年,現在還是半瓶子醋,偶爾晃一晃,有時也對有些詞性分不清,拿不準。
按《聯律通則》要求,對聯有“字句對等、詞性對品、結構對應、節律對拍、平仄對立、形對意聯”六條規則,我認為,其中重點難點是詞性與結構,都和語法基礎有關。因此,寫好對聯,必須先學語法,打好基礎。正所謂“基礎不牢,地動山搖;語法不通,十勞九空;對仗不穩,精品難成。”
磨刀不誤砍柴工,當你沒打好基礎時,切勿急於出手,而是要“麵壁”幾個月或一年,這個過程就是補語法課,練基本功。正如跳拉丁舞一樣,如果基本步伐沒學好,就急於上場,越跳越走形,以後再改過來反而更加困難。廖仲愷《壬戌六月禁錮中聞變有感》詩雲:“朝朝麵壁學《維摩》,參到禪機返泰初。”等你熟悉了語法和聯律,參到“禪機”,你寫的聯就有突破性的進展。這樣,離“破壁”的自由就不遠了。
關於詞性對品和結構對應,專家們都作了詳細的解釋,不必贅言。我從學習中感到,古人講字(如實、虛、死、活),現代語法講詞(如名、動、形、代、數、量、副、介、連、助、歎、擬等),兩者基本相通,但也有稍許差異。應當說,現代的劃分更具體科學。古人講字,雖然更為靈活和寬鬆,但當代學聯者卻如墮霧中。《聯律通則》為了磨合今古的差異,作了許多從寬規定,以求得和傳統的和諧統一。我建議初學者剛開始學習時,丟開古代字的概念,應以現代詞性與結構的劃分來起步。在此基礎上,準確把握聯律從寬的要求,以爭取更大的自由度,使寫的對聯更加生動。
一些聯友感到難度最大的是,對某個具體的詞或句,分不清詞性和結構。這種情況,不僅對初學者,就是我學了幾年,有時也拿不準。因此,必須借助詞典和百度漢語等,多揣摩詞的意義和用法。有能力的,可以借鑒古今名人詩聯,建立自己的詞庫,如從古詩聯中注意辨識聯合式(並列式)、偏正式、述賓式和聯綿詞、疊詞等。我從古代名詩名聯中整理了千個以上由兩個音節組成的聯合詞,按音節,分平平、仄平、仄仄、平仄四種,參考起來很受益;常用的聯綿詞也必須熟悉,聯綿詞一般隻能與聯綿詞相對,但同義或反義連用詞可以和聯綿詞相對。
“麵壁”的過程是學習提高的過程,學習是無止境的。隻要我們做到愛聯之美,築聯之基,熟聯之律,創聯之新,就一定會從“麵壁”到“破壁”,實現一個飛躍,逐步成為撰聯高手,這個過程是每個學聯人必經的過程。
作者簡介:舒甘來,男,安徽省黃山市黟縣人,合肥工業大學畢業,係中國楹聯學會、中華詩詞學會、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高級經濟師,徽文化學者,黃山市政府退休公務員。曾發表各類文史作品百萬餘字。2017年始介入對聯的學習、研究和寫作,並在有關報刊撰寫多篇對聯理論探討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