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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對聯看人物—記清末名臣馬繩武

2019-07-15 23:22:27鄒典飛鑒堂 0條評論

    首都博物館藏有一件清末名臣曾國荃手書對聯,文曰:“文章固自有機柕,官職況已登清華。”,上款為“鬆圃尊兄大人雅正”,此幅對聯書於蠟箋紙之上,上聯“機”字有墨流動之痕跡,以一般贈書而言,如作者在創作過程中出現類似情況,便不宜送人,但此幅書法卻流傳至今,引起了筆者濃厚的興趣,故想探尋一下該對聯身後的故事。


通過翻閱書籍,在彭愛華編《曾國藩楹聯嘉言》中載有曾國藩贈鬆圃聯,文曰:“焚香細讀斜川集,俟火親烹顧渚茶”,從贈聯中,可知“鬆圃”與曾國藩、曾國荃兄弟有一些聯係,並且他們之間似乎還有著不同尋常的交往。後經詳細考釋,有清一代,以“鬆圃”為字或為號,並與曾氏兄弟時代相近者,共有三人,一為江西籍詩人李秉禮(1748—1830),二為嘉興著名文人吳若準(?),三為清末名臣馬繩武(1822—1887)。最後經篩選,筆者認為 “鬆圃”應為馬繩武。

查閱官修《清史稿》,未載馬繩武其人,而一些零星的記錄散落於支離破碎的史料、地方誌和名人日記中,如清人紀弘謨等修《保定府誌》中僅記有“馬繩武,安徽懷寧人,五年任。”十一個字,兩朝帝師翁同龢在其光緒二年(1876年)五月初八日記中記“天津府馬繩武饋鮮鰣魚一尾,熟而薦之、光緒七年(1881年)初二日中,“馬鬆圃送鰣魚一尾,鰣魚不甚鮮矣。”,而官修《大清穆宗毅皇帝實錄》中載“知府員缺緊要馬繩武署任以來。辦理妥協。請準以該員補授等語。天津府知府。著準其以馬繩武補授。嗣後不得援以為例”。

尤為有趣者是市麵上流傳著一本名為《金鑾殿·綠頭簽》的書,作者馬含芳,雲係馬繩武曾孫,他以史為本,用演義小說的形式講述了他的曾祖父馬繩武、祖父馬慶麒、父親馬延鴻及他本人四代的風雨人生。據馬含芳回憶,他自幼生長於錦衣玉食的深宅大院,就讀於北京外交部小學,家中世代書香,居處僅書房就有三個,除去琳琅滿目的書籍、珍玩外,還有清代中興四大名臣中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人贈給其曾祖(馬繩武)的書畫,及與馬家有過交往的袁世凱、曹錕、崇善、趙以炯等名人書劄。該書清晰地記錄了筆者於官方史書很難尋覓的清代人物——馬繩武和他不同尋常的人生經曆。

馬繩武(1822—1887),安徽懷寧人,字鬆圃、筱圃,道光二十四年(1844)甲辰科進士,任翰林院庶吉士、編修、侍讀等,後署理天津知府,入曾國藩幕府,赴天津辦理通商事務,主持招撫局。曾於天津籌建會文書院。後兼任長蘆鹽運使,賞二品頂戴。光緒十年(1884年)升內閣學士,光緒三年(1887年)出任江西放賑欽差大臣,加戶部侍郎銜。後病歿於欽差大臣任上。(根據馬含芳著,《金鑾殿·綠頭簽》整理。)

馬繩武出身科舉,為道光二十四年(1844)甲辰科進士,並定居京城,其嶽父為朱姓翰林(不明),居京期間,他交友廣泛,其中與同鄉李鴻章最為莫逆,由於李師出曾國藩,故馬對曾亦執弟子禮,還一度入曾國藩幕府,並結識了曾國藩的九弟曾國荃,巧合的是馬繩武的嶽父朱翰林與左宗棠為遠親,故馬與左宗棠的關係也甚為親近,在翰林院任職期間,馬還與後來之清末重臣沈葆楨過從甚密。從其交往的諸多友人來看,馬繩武絕非一般尋常人物。

本文從曾國荃的贈聯說起,故話題再回到馬繩武和曾氏兄弟關係上,經考證,馬與曾國藩的關係應由師友而至上下級,最初在同鄉密友李鴻章的援引下,馬始進入曾國藩的視線,成為其幕友,而馬繩武天津知府的官,也很可能跟曾國藩和李鴻章的推薦有關,《曾文正公年譜》載“又奏委丁壽昌署天津道,馬繩武署天津府”,而清實錄中則記有,“同治十年,李鴻章奏請以署任知府馬繩武正式補授天津知府”,從記錄中可知馬與曾、李之間的聯係。而後曾國藩在人生的最後階段,以直隸總督身份處理“天津教案”(鹹豐十年(1860年),天津民眾圍攻教會機構,造成數十人被殺,其中包括十名修女、二名神父、二名法國領事館人員、二名法國僑民、三名俄國僑民及三十多名中國教眾,被焚毀的有望海樓天主堂、仁慈堂及教堂邊的法國領事館、當地英美傳教士開辦的基督教堂。事件發生後,以法國為首的七國(英、法、美、俄、普、比、西)公使向總理衙門抗議,並集合軍艦在煙台、天津一代示威,最終,清政府派直隸總督曾國藩出麵與法國交涉,在曾的主持下,不主張與法國開戰,並先向英、美、俄進行賠償,後赴天津,發布《諭天津士民》,要處死參與破壞活動者的十八人,充軍流放二十五人,將天津知府張光藻、知縣劉傑革職充軍,賠償各項白銀46萬兩,由崇厚出使法國道歉。而隨後曾國藩被朝中士人和民眾視為“賣國賊”,最終由李鴻章出麵將原二十名死刑犯酌減為十六名,四名緩刑,教案發生後,曾國藩深負罵名,自認為“外慚清議,內疚神明”於次年去世。)對於天津教案的處理,同樣有馬繩武的參與,由於史料的缺乏,隻能通過一些小說和文章,探尋模糊的曆史細節,唐浩明著《曾國藩·黑雨》小說中曾描述有“新上任的天津知府馬繩武,為答謝曾國藩的重用之恩,送來了一個絕妙的點子,幫曾國藩從另一困境中解脫出來。”,“前些日子,青縣紅柳莊吳姓和陸姓發生械鬥。陸姓吃了虧,死了六個人,上告縣令,縣衙門出兵抓了吳姓七個凶手。案子報到知府衙門。一個老書吏悄悄對馬知府說:“太後要曾中堂多殺幾個凶手,曾中堂為證據不足而發愁,青縣這七個凶手橫豎是死,不如將他們算作殺洋人的凶手,這不幫了曾中堂的大忙?”馬繩武聽了大喜,連聲誇書吏腦子活,他正愁沒有什麼來報答曾國藩,這可真是大禮一件!”.......“馬太守,你真聰明能幹!”曾國藩從心裏讚賞,從心裏感激。這個主意太好了,既可向朝廷作交代,又可堵塞洋人之口,自己的良心也不受譴責。”.......曾國藩真的覺得自己腦子太笨了。他當夜就給太後、皇上上折:........”鑒於唐浩明不僅是一名優秀的小說撰寫者,還是研究曾國藩的著名學者。故其說法應非空穴來風。從小說中,可推知曾國藩與馬繩武的之間的密切關係,及二人在大難臨頭之時,那種說不出的默契。後曾國藩病逝,馬繩武於次年上奏折,專為曾請建祠堂,以慰老恩師的在天之靈。

如果說曾國藩是馬繩武的師長、上級,那麼比馬小三歲的曾九帥曾國荃就是他的小兄弟,據馬含芳記述,曾國荃曾與馬繩武結為金蘭,並且私交甚篤,曾國荃每次路過京津,必然要與這位兄長相聚,以至馬繩武於光緒十三年(1887年)因賑災歿於任上,在清政府的主持下,由專員在京城崇效寺設靈堂開吊三日,接受朝中大臣和誥命夫人、親朋好友、門生、僚屬、親朋的門下人吊唁,“首日吊唁的大臣中,李鴻章和曾國荃此時已是封疆大臣,位高爵顯。而他們不但堅持要到靈前親祭,而且不許孝子蓋紅氈。當然家中諸人都理解他們的心情,曾國荃走到拜墊前揭氈時,慶麒(馬繩武之子)急忙伸手按住紅氈。這位不尚虛套的爵帥勁由哀痛轉為薄怒,脫口衝著慶麒說:“你小子還敢攔叔!”慶麒隻得作罷。曾國荃掀去紅氈,匍匐在地,失聲痛哭。曾國荃借此哀痛,一抒胸中難言的鬱悶。他的確值得一哭,為不幸殉國的同僚、兄弟,為自己多舛的命運.......”,此情此景,可見證二人的兄弟之情。

書文至此,方弄清了馬繩武與曾氏兄弟的關係,馬繩武一生為官可謂平步青雲,這也得益於他始終以謹慎內斂為要訣,並與曾國藩、曾國荃、李鴻章、左宗棠、沈葆楨等人友善,他的友人均是清同光時期身係朝局的重臣,故馬的身份可略窺一斑,因此以“鬆圃”為上款之書畫作品必然比比皆是,應不僅限於馬含芳先生家藏的舊物。因此,首都博物館藏的這幅對聯就有了一層更有意思的解釋。鑒於馬與曾國荃的關係為兄弟、密友,故此幅書法可能是馬托曾所書。曾在書寫此對聯時,應帶有一種崇敬之情,如出現了墨流之情況,定然重新補書,不會草草了事,而這件書法的用紙本身采用不易吸墨且昂貴之蠟箋紙,加上必須輔之以濃墨,故難度大於一般宣紙。而出現墨流的情況,很可能由於在一旁侍側之仆人的粗心,過早的將對聯舉起,導致了墨流的狀況,且流勢向兩個方向延伸,可想當時有兩人在側,一人或曰“流啦”,另一人趕忙舉起,導致墨流向了另一個方向,最終結局不言而喻,遭到了曾國荃的訓斥,不得已隻能由曾九帥重寫,而這個看似作廢的書作,懾於曾的書名,由仆人攜出,進入了書畫銷售市場,這可能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這幅作品。總之,此觀點為推測,具體故事真偽如何?隻能待更可靠的證據出現,方能大白於天下。

馬繩武這個被近代史所忽略的人物,如沒有流傳於世的書法加以佐證,可能很快即無據可尋,故此這也是一種曆史的巧合。當然,本文的佐證資料大多來源於小說,其記錄自然有一些戲劇性的成分,但與那些沒有被史料和小說記錄的人物相比,馬繩武還是幸運的。我相信,隨著口述曆史和新史料的發現,定會解密更多鮮為人知的曆史人物,讓這些鮮活的人物重新走進後人的視野,為今後的曆史研究提供一更為廣闊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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