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生態學意義上的“生態”一詞,指的是一切生物的生存狀態,以及它們之間和它與環境之間環環相扣的關係。其實,我們傳統文學層麵上的“生態”也很有意思。南朝梁簡文帝《箏賦》:“丹荑成葉,翠陰如黛。佳人采掇,動容生態。”杜甫《曉發公安》詩:“隣雞野哭如昨日,物色生態能幾時。”這裏的生態分別指美好的姿態或生動的意態。我們這裏所說的生態,應當包含以上兩個層麵的意義。
從生態學意義上講,單一的生物無法構成豐富的生態係統,甚至連自身都無法存活;並且生物之間以及生物與環境之間如何相處也是十分重要的。縱觀聯壇生態,大致可以按語言風格劃分為所謂的“老幹體”和“文藝體”。有人還劃分出“征聯體”,這其實已經突破了同一邏輯層麵來談問題了。因為征聯體也可以包含老幹體和文藝體。那什麼是老幹體對聯呢?大約是從老幹體詩詞引進過來的概念吧,指的是口號化、概念化、公文化的歌功頌德的聯作。隻不過老幹體詩詞更複雜一些,有所謂的“左幹體”,其實就代表老幹體的正宗;還有所謂的“右幹體”,即與老幹體的本旨相反而表達風格類似,主要是發泄對現實的不滿,並且受到部分人的追捧。而對聯似乎很少有公開的“右幹體”傾向。拋開這些概念的瑣碎糾纏,個人覺得,所謂的老幹體對聯古已有之。據說五代十國蜀國國君孟昶的一幅桃符對聯“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是我國有曆史記載的第一副春聯,明顯就帶有“老幹體”的風格表征。因為對聯的實用性強於詩詞,春聯本就是應喜慶之景而歌功頌德的產物,因而這種老幹體風格就比較自然地生成並很少受到詬病。以此臆斷,老幹體對聯應該早於老幹體詩詞。因為在人們看來,詩詞更注重藝術性,所以對老幹體詩詞更早地發出了質疑和批評聲音。而對聯的實用性較強,人們對老幹體對聯就相應地更寬容一些。不過隨著網絡對聯的興盛,文藝體對聯開始大行其道。這類風格的對聯不以實用為主要目的,而更趨向追求詩詞的“興觀群怨”。據說網絡最有代表性的文藝體對聯有懷抱昆侖寫雪的對聯“始於紛亂,終作清白”;謝青堂寫登山的對聯“山拋日月聊相戲,石證春秋隻不言”。這些聯作更追求意境或哲思,與詩詞的意旨更加接近。後來,網絡對聯發展如火如荼,文藝範也越來越足,老幹體對聯便開始受到網絡江湖的歧視和嘲諷。其實,從生態學意義上來審視,這本是很正常的現象。過去所謂老幹體對聯一統江湖,正好說明聯壇生態單調、委頓。文藝體對聯的勃興,無疑給聯壇帶來了一股春風,當然也帶來衝擊。傳統的老幹體會覺得,所謂的文藝體對聯,不過是些堆砌辭藻的華而不實的小情調的宣泄而已。客觀地看,這正好說明兩種風格各有所長,如果能相互借鑒,取長補短,我們的聯壇生態會比現在豐富許多。如果兩者一時不能融合發展,那也應該允許各行其道,相互尊重,相互砥礪,共同為當代聯壇貢獻自己那一抹最亮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