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聯是一種對偶文學,言簡意深,對仗工整, 平仄協調,字數相同,結構相同,是漢語獨有的藝術形式。
因為對聯有非常嚴格的字數、格律、平仄、詞采要求,而且還要求有內涵、有意境、有韻味,通常還要運用文史典故,因此會不會撰寫對聯、能不能寫出奇思妙想的好對聯,往往成為檢驗文人墨客才華的最簡單、最直接的形式。於是,在春聯、楹聯等傳統的功能之外,又產生了“純文學”的“趣聯”“雅聯”,也產生了像蘇軾、歐陽修、秦觀、解縉、紀曉嵐等撰聯高手,就有了“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能彈”“東啟明西長庚南極北鬥誰是摘星手?春牡丹夏芍藥秋菊冬梅我乃探花郎”“上元不見月點幾盞燈為天地增輝,驚蟄未聞雷敲數聲鼓為鬼神助威”“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今年年頭去年年尾年年年頭接年尾”“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魑魅魍魎死小鬼鬼鬼犯邊”等名聯、趣聯。
因為寫對聯是提高寫作能力、錘煉語言的有效形式,故而過去的學堂裏就把教學童寫對聯作為必修課,就有了“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的啟蒙口訣;也有了“二猿解木山中小猴子也敢對句(對鋸),一馬陷足泥中老畜生怎樣出題(出蹄)”“昨日偷桃鑽狗洞不知是誰,明朝攀桂步蟾宮必定有我”“細與家禽轉後死,粗毛野獸石先生”的師生謔對。
如今許多文學愛好者喜歡寫格律詩,要寫好格律詩不妨先從學寫對聯開始(因為格律詩的律句中要求頷聯、頸聯必須對仗,絕句往往也需要對仗),逐字逐句推敲對仗、平仄、句式等語言結構關係。
對仗也叫對偶,就是一副對聯或一聯詩的上下句必須是句式結構相同、對應位置的詞性相同、平仄相對或相反,起句(或出句)末尾二字落仄聲(入聲、去聲),承句(或對句)末尾二字落平聲(陰平、陽平)。平仄對應的原則是“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也就是每一句的一三五字可以不用遵守平仄格式要求,二四六字必須符合平仄要求。同時,句末忌諱“孤平”或“孤仄”。
在對對聯中,還有一個現象,就是一些帶遊戲色彩的“趣對”或“諧對”,為了某種意境或取得某種效果,詞性和平仄對應可以適當放寬,稱為“寬對”。但莊重場合的對聯必須嚴格按照格式要求。
2007年,筆者加入了一個以對句為主的QQ群, 和一眾qq好友練習對對聯。幾個月下來,竟然對了不少有點意思的對子。現輯錄如下,以啟迪有誌作詩對句的文友。以下聯語上聯為網友所出,下聯為筆者所對。這些對句有不少平仄對仗並不嚴格,但是意境或用典多少還有些意思,姑且保留。
風聲鬆韻,墨勾萬壑皆入律
雪影梅香,粉點千枝俱成詩
日麗風和桃李笑
天藍雲淡草木歡
夕陽西下 蒼茫夜色東邊起
旭日東升 絢爛朝霞西邊迎
清明雨打芭蕉葉 點點在心頭
中秋月迷葡萄果 顆顆盛盤中(諧對)
冰心滄海月
雪意梅林風
香茶半盞消長夜
好句一聯慰苦心
紅顏易老春宵短
美意永存秋水長
紅樓有夢連今古
西廂存記迷男女(趣對、諧對)
獨臥春寒,誰聞永夜敲窗雨
靜觀秋趣,我沐晨昏搖竹風
月有何愁?卻入杯中謀一醉
雲無底事,且來水麵映雙流
梅骨雪魂清冷句
竹節葉韻琳琅風
取酒還詩稱曉月
圍爐敘舊品香茗
舉筆方知氣短
結緣才曉情長
登竭石,眺西山,舞青影,三分水色,三分月色,三分秀色
涉東山,淩岱宗,小天下,幾多豪情,幾多才情,幾多詩情
龍井水 烏龍茶 那得紅袍裝普洱
比翼鳥 連理枝 正有隆基伴玉環 (諧對)
眼觀燈,所觀者是燈非眼
口說心,善說的錦心繡口(諧對,寬對)
廊橋漫步觀花影
畫棟依欄看雲霓
紅敷萬嶺秋風瘦
綠染千山春雨肥
新詞填罷思未已
舊曲吟來意還濃
往事已過亦如煙
前途未經或有緣
一滴水,珠圓玉潤盈七彩
半輪秋,光皎華潔照九洲
淡墨書盡無佳句
紅葉題罷有好詩
人海浮沉 勝自欣然敗亦喜
世事窮通 達則兼濟窮獨善 (諧對,寬對)
不問門前春幾度
卻尋案上墨三分
我寄詩心隨雁遠
誰明癡愛伴花開
念柳郎已杳,春山春水,此地春風誰相吊?
盼清照重生,秋雨秋風,何方秋菊你還吟?(寬對)
人生軌跡圓規劃
歲月年輪矩尺量
白鹿原頭行信馬
秦皇島外渡遊船
柳線鬆針穿歲月
榆錢槐米度年華(諧對)
肝摧腸裂 放翁哀怨釵頭鳳
鶯歌燕舞 柳郎清歌望海潮
古道西風思塞北
君亭丹桂憶江南
傾城何須做國色
誤國豈能怨蛾眉(諧對)
相如琴挑卓文君,掠財劫色
伯虎畫點俏秋香,迷情動心(諧對)
幾許閑愁都付酒
諸多往事且聯詩
一路花開春在首
半生情緣誠為先
一堤柳黛千舟醉
兩目秋波萬人迷(諧對)
窗前風吹柳又綠
池畔水映桃正紅
多情已逝隨流水
美意長存伴熏風
杏眼慵時春已老
柳眉展後夏猶長
隔窗月影穿花過
穿戶琴聲伴鶯啼
誰言秋盡花無夢
我道冬來雪有香
樹大識風趣
龍祥見淵博
閑中覓伴書為上
忙裏尋趣畫偏佳
陋室無銘邀月寫
蘭亭有序借鵝題
濁酒一杯嚐世味
青茶半盞悟人情
一肩梨雪解舟去
兩抹桃腮葬花回(諧對,寬對)
莫笑平生無大誌
且觀臨變有歪才(諧對)
一山雲卷畫
兩樹鳥吟詩
庭前賞月花伴影
園後調琴鳥隨音
碧水輕搖山色去
潤雲緩送雨花來
一彎美目秋水碧
兩瓣嬌唇櫻桃紅 (諧對)
風寫文章來水麵
雲潑水墨到山間
對句遊戲中,自己一直秉持求“趣”、求“樂”的心態,隻求典故、意蘊匹配,不在意平仄對仗是否工穩,也不忌諱濃豔與俚俗。在群友相互砥礪中,語言得到錘煉,思路得到拓展,甚至思想火花頻閃,綺詞儷語左右逢源。群友對句,此一樂也。
作者簡介:賀煥成,洛南石坡鎮商樹石羊村人,學中文,當過9年中學語文老師,當了27年電視記者,愛寫作,常東拉西扯,不知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