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最大考場的對聯
江南貢院位於南京市秦淮區夫子廟學宮東側,又稱南京貢院、建康貢院,是中國曆史上規模最大、影響最廣的科舉考場。
江南貢院始建於宋乾道四年(1168年),經曆代修繕擴建,明清時期達到鼎盛,清同治年間,僅考試號舍就有20644間,可接納2萬多名考生同時考試,加上附屬建築數百間,占地超過30餘萬平方米。其規模之大、占地之廣居中國各省貢院之冠,創中國古代科舉考場之最。
聖朝籲俊首斯邦,看誌士彈冠而起;
天府策名由此地,喜英才發軔而前。
——李漁
此為江南貢院大門聯,有原序雲:“佟壽民方伯屬草。”佟壽民,名彭年,漢軍正藍旗(遼寧廣寧)人。舉人。順治十七年(1650)分守山西河東道。康熙二年起,任江蘇布政使。據《江南通誌》,佟壽民於康熙二至八年(163至1669)任江蘇布政使,康熙九年由慕天顏繼任,佟當年仍在蘇州。十年夏,李漁遊佟壽民在蘇州之寄園,佟屬漁作《江南貢院諸聯》。
方伯,一方諸侯之長。《禮·王製》:“千裏之外設方伯。”後泛稱地方長官為方伯。屬,通“囑”。籲俊,招呼賢人。《尚書·立政》:“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競,籲俊尊上帝。”孔穎達疏:“招呼賢俊之人,與共立於朝,尊事上天。”彈冠,整潔其冠,喻將出來作官。《梁書·沈約傳·郊居賦》:“或辭祿而反耕,或彈冠而來仕。”發韌,啟行。軔,刹車木,行車必先去軔,故稱。
長才久數大江南,豈止王唐瞿薛;
良馬定空幽冀北,非關牝牡驪黃。
——李漁
此為儀門聯。儀門,明清官署第二重正門。
長才,指高才,英才。《晉書劉琨傳》附劉輿:“時稱越府有三才:潘滔大才,劉輿長才,裴邈清才。”
尤展成評此聯曰:“四人俱籍江南,引用最切。”四人,指“王唐瞿薛”,明代八股文名家王鏊、唐順之、瞿景淳、薛應旗。
幽冀北,古代幽州、冀州北部,此地產良馬。牝牡驪黃,《淮南子·道應》:“(秦穆公)使之(方九堙)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已得馬矣,在於沙丘。’穆公曰:‘何馬也?’對曰:‘牡而黃。'使人往取之,牝而驪。”後以牝牡驪黃,比喻事物的表麵現象。牝牡,雌雄。驪,黑色。
聖朝無政不宜公,況此舉乎更屬掄才大典;
天子命名原有意,登斯堂也當興顧義深思。
——李漁
此為至公堂聯其一。至公堂,科舉時代試院大堂。又名至公樓。宋洪皓《鬆漠紀聞》下:“試闈用四柱,揭彩其上,目日至公樓,主文登之以觀試。”至公堂,指這裏是最公正、公開、公平選拔人才的地方。
掄才,亦作“掄材”。《周禮·地官·山虞》:“凡邦工人山林而掄材,不禁。”後借指選拔人才。唐劉禹錫《史公神道碑》:“元和中,太尉愬為魏帥,下令掄才於轅門。”明·李攀龍《春日閑居·其五》:“掄才牛口下,得士鳳毛間。”
從江南貢院落成直至晚清廢除科舉,此地為國家輸送800餘名狀元、10萬餘名進士、上百萬名舉人,僅明清時期全國就有半數以上官員出自江南貢院,被譽為“中國古代官員的搖籃”,明清兩代名人唐伯虎、鄭板橋、吳敬梓、施耐庵、翁同和、張騫等皆出自於此,金陵文化之昌盛可以想見。
矩令霜嚴,看多士俯仰低徊,群囂盡息;
襟期月朗,喜勝地江山人物,一覽無遺。
——李漁
此為明遠樓聯。明遠樓,為貢院至堂前高樓,考試時巡察官登樓眺望,居高臨下,監視考場,提防作弊。樓在今南京大學內,飛簷三層,氣象雄偉。
矩令,此指貢院內各種考試場規。矩,法度。《論語·為政》:“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霜嚴,喻嚴格。多士:士子眾多。此指應試的秀才們。俯伏低徊,不敢抬頭,伏案答卷,口作反複吟哦推敲狀。群囂,各種嘈雜之聲。襟期,抱負或誌向。唐杜甫《醉時歌》:“日糴太倉五升米,同赴鄭老同襟期。”江山人物,指支撐社稷江山的棟梁之才。
聯語中“霜嚴”與“月朗”對得巧妙而貼切。霜之嚴峻,月之高遠,分別描述了考場的嚴肅和心懷的遠大。
變化魚龍地;
飛翔鸞鳳天。
——李漁
此為龍門聯。龍門,此指科舉試場的正門。變化,言魚化為龍。魚龍,《後漢書·黨錮列傳·李膺傳》:“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唐李賢注:“以魚為喻也。龍門,河水所下之口,在今絳州龍門縣。辛氏《三秦紀》曰:“‘河津一名龍門,水險不通,魚鱉之屬莫能上,江海大魚薄集龍門下數千,不得上,上則為龍’也。”此用典喻登科及第。鸞風:鸞鳥和鳳凰。此喻賢俊之士。漢賈誼《吊屈原文》:“鸞鳳伏竄兮,鴟梟翱翔。”
短短五字聯,盡顯此地對人生的重要性。考生對未來的期待,溢於言外。
一位多次應鄉試皆落榜,功名不就的考生為全國規模最大、影響最廣的貢院題寫數聯,值得人們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