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七十年代,徐樹楷老先生曾以便河為題,自對格撰寫了幅對聯。上聯曰:“馬路南橫,敖塚北峙。”下聯曰:“一灣清水,兩岸垂楊。”何謂“自對格”?上聯和下聯本身就是一幅對聯。你看,不是嗎?這種對聯撰寫的難度是相當大的,加之,其聯格律對仗十分工整,短短十六個字,就將便河的場景活脫脫地呈現在人們麵前。作為學生,筆者對徐老先生敬佩難已。
時間到了1987年,友人陳懷壽在便河南端東邊金龍商亭開設照相館。開業時,他找到筆者索取對聯。他說“商亭有六根柱子,想掛上兩幅對聯,已經找好了馬金馬老師,馬老師同意寫,就是沒有稿子。”筆者想到了徐老先生的那幅對聯,便隨手寫給了他。
誰知第二天陳懷壽轉來馬老先生的話:“隻一幅不行,要兩幅。”筆者回答 :“那聯本身就是兩幅嘛!” 可陳去而複返,又轉來馬老先生的口信,說是“搞成兩幅,上、下聯隻有八個字,寫出來不好看,起碼每句要有七個字才行”。那一陣子,筆者可作了難,隻得推諉“緩幾天再說”。
這一緩就是個把星期,老陳天天來催,筆者隻好一而再地到現場去“體驗生活”。某日,當筆者再次將便河四周環顧一番之後,終於有了“靈感”:每句要有七個字,不就是每句加三個字嗎?其內容不就在眼前嗎?於是乎,兩幅對聯就成了:
一幅是: “馬路南橫橋不見,敖塚北峙閣春秋。”另一幅是:“一灣清水繞沙石,兩岸垂楊隱高樓。” 不用說,陳懷壽很快就請馬老先生書就並裝裱考究地掛了起來。
誰能料到,過了不幾天,徐老先生突然找到了筆者,劈頭蓋腦就是一句 “你的膽子真是不小,我的東西你也敢改!”筆者驚呆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正待解釋原委,不多幾句便被徐老先生打斷了。他老人家說:“你不消解釋,其實我高興得很!”接著又非常莊重而又和藹地說:“(你)改得好 ! ‘橋不見’,把已經消失的便河橋帶進去了; ‘閣春秋’,把跟敖塚作伴的春秋閣帶進去了; ‘繞沙石’,把大名鼎鼎的沙石也帶進去了。還有, ‘隱高樓’,把日新月異的城市建設也帶進去了。你隻加了十二個字,可是內容就豐富了一倍還多,實在難得!我是特意來祝賀你的!”聽罷,筆者感到一身冷汗已然變成了一股暖流……
臨別,筆者送徐老先生下樓,剛走到緩步台,徐老轉身對筆者說: “你要是在平仄對仗上多下一點功夫,還會更上一層樓。”說罷,還用拐杖捅了下樓板。當時,學生隻是慚愧地點了點頭。
(2012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