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梅戲的傳統劇目有不少應用了楹聯,經常演出的四十餘本戲中,就應用了楹聯十四副。其中應試聯九副,壽聯一副,嫌貧愛富、藐視窮人聯三副,機智人物聯一副,這些對聯大部分是明、清以來文人的作品,在民間傳承較廣。
1《兩世緣》中應試聯:
主考官: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
毛 宏: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能彈?
這副對聯,是明翰林學士解縉(1369—1415)與賈尚書持才成對。上聯是賈書,下聯由解答對。
到了《金釵記》中,就將賈、解這副聯各加了四個字:
主考官:天作棋盤星作子,稀稀朗朗,誰人敢下?
王金榮:地為琵琶路為弦,曲曲彎彎,哪個能彈?
《雙絲帶》、《繡針記》、《葵花井》中主考官和龍夢金、柳迎春、高雁登應用了此聯。有的戲中將此聯改為:
天作棋盤星作子,明明朗朗誰敢下?
地為琵琶路為弦,清清楚楚哪能彈?
2《羅帕記》中應試聯:
主考官:北鬥七星,水裏連天十四點。
傅文虎:南來孤雁,月中帶影一雙飛。
《蕎麥記》、《剪發記》、《珍珠塔》中主考官與徐文俊、高文舉、方卿應用了此聯。這副對聯是明清文人的戲聯。黃榮章編、花城文藝出版社出版《古今楹聯拾趣》介紹此聯:“甲乙兩友人,於中秋夜登臨江樓賞月,但見月明如水,水清似鏡,真是‘江天一色無纖塵’,甲仰望北鬥,俯瞰江波,觸景生情,出上聯:
北鬥七星,水底連天十四點。
乙聽了甲的出句,大加稱讚,一時苦無對句。有頃,忽見歇在樓上的失群孤雁騰空而起,帶著月影,飛向遠方,於是觸動了巧思,對甲念道:
南樓孤雁,月中帶影一雙飛。
戲聯中的“南來”是藝人口傳之誤。“來”是動詞,與“鬥”不相對,應改作“樓”。
3《羅帕記》中又一應試聯:
主考官:風吹馬尾條條線。
王科舉:日照龍鱗點點金。
這副對聯來源有兩說:一說是明代一位財主考名士解縉聯。那財主出上聯:
風吹馬尾千條線,
解縉想到他父親打魚的情景:太陽照在魚鱗上,閃出萬點金光。因此對出:
日照魚鱗萬點光。
對了之後,他經過思索,將“魚”字換成“龍”字,把“光”字換成“金”字。改動兩個字,意境、對仗、字句就優美多了。還有一說:此聯是明太祖朱洪武同四子朱棣、長孫朱允蛟看賽馬。朱洪武觸景生情出上聯:
風吹馬尾千條線,
朱允蛟對:
雨打羊毛一片氈。
朱洪武覺得長孫沒有對好,要棣重對。棣略思,對曰:
日照龍鱗萬點金。
4《鎖陽城》中應試聯:
主考官:山上寶塔,層層孔明諸葛亮。
趙廣大:池中白藕,節節太白李長庚。
在《雙插柳》中下聯則為:熬廣點火,點點照雲照子龍。這是民間一語雙關的巧聯。原詞是:
塔內點燈,層層孔明諸角(葛)亮。
池中栽藕,節節汰白理(李)長根(庚)。
5《破鏡緣》中應試聯(這是民間流傳的巧聯):
主考官:兩鏡懸窗,一女梳妝雙對麵。
張德義:孤燈掛壁,二人作揖四躬身。
6《鸚哥記》中應試聯:
主考官:筆架三山藏猛虎。
洪連保:硯台四角舞蛟龍。
這是明清巧聯。《羅帕記》中傅文龍用此聯應試。
7《羅帕記》王科舉又一應試聯,取材於民間巧聯:
主考官:國亂民憂,王不出頭誰作主?
王科舉:天寒地凍,水無一點怎成冰?
8《雙插柳》中應試聯:
主考官:犬過雪橋,朵朵梅花頃刻現。
孫文秀:雁落沙灘,枝枝竹葉及時來。
這是一副民間流行的嵌畫聯。還有一副類似《雙插柳》中嵌畫聯:
日照紗窗,鶯蝶飛來,映出芙蓉牡丹。
雪落板橋,雞犬行過,踏成竹葉梅花。
9《牌環記》中應試聯:
主考官:巧桃樹,倒開花,蜜蜂仰采。
蔡春保:歪蓮蓬,斜結子,鷺鷥旁觀。
10《血掌記》中黃春華嫌貧愛富,藐視窮女婿林忠德的上聯:
樹大根深,不宿無名野鳥!
林忠德人窮誌不短,不卑不亢,用對聯還擊了為富不仁的嶽丈黃春華:
沙窮水淺,怎藏有角蛟龍!
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古今對偶句選》,搜集了民間這副抒發貧苦人民壯誌的對聯:
樹大根深,不落無名之鳥,
河小水淺,難藏有角蛟龍。
戲中聯和廣西出版的民間對聯,在對仗上都有不妥之處,按照古對聯平仄對仗要求,此聯應改為:
樹大根深,不落無名野鳥,
河彎水淺,難藏有角蛟龍。
11《雙救舉》(即《女駙馬》)中誌氣聯。
嶽丈馮順卿,看不起落難的女婿李兆廷,用對聯挖苦、恥笑他:
瓦溝滴水,怎可興風作浪?
李兆廷才華出眾,當即對答勢利小人馮順卿:
滄海藏龍,何愁駕霧騰雲?!
12《兩世緣》誌氣聯。
張鳳麒藐視窮婿毛宏,逼他退婚,用對聯罵毛宏:
小犬昏珠嫌路窄,
毛宏對就:
大鵬展翅恨天低。
這副聯文,傳說是清乾隆年間廣西武鳴縣壯族文人劉定通到山東做官,當地文人試他文才,緊閉官邸大門,隻開半邊側門,在大門後邊貼了半副對聯:
小馬無知嫌路窄,
劉上任時對了下聯:
大鵬展翅恨天低。
對後,頓時鞭炮齊鳴,迎接新官上任。
13《鳳凰記》中壽聯。
張孝、張禮為父親張德恩五十大壽作的壽聯:
張孝:壽壽壽,壽比南山,如鬆永茂。
張禮:福福福,福如東海,似水長流。
14《鬧黃府》中惡霸王一虎的坊聯。
下聯是:
父狀元,子狀元,子子孫孫中狀元。
花郎楊三笑走他門前經過,見了此坊聯說:“狀元中在你一家,我就不信。”他要把它改一下:
父丈園,子丈園,子子孫孫給我楊三笑種菜園。
這副對聯,也是來自民間巧改楹聯的傳說:有一官家,平日橫行鄉裏,目空一切,在門口刻有一副對聯:
詩第一,書第一,詩書第一。
父狀元,子狀元,父子狀元。
廣東才子宋湘,見了這副對聯,心中不服,要奚落、諷刺一下這個財主大戶。恰好這家對門是一家中藥店,宋湘與藥店老板商議,從他業務特點出發,寫一副門聯與那家對起來,藥店老板同意,宋湘一揮即成:
生地一,熟地一,生熟第一。
父當歸(龜),子當歸(龜),附(父)子當歸(龜)。
摘自《黃梅戲藝術》1999年第4期
注:題頭音樂曲目依次為:龍船調(正月裏是新年)、汲水調(杉木水桶)、補背褡調(明早晨要趕集)、紡線紗女腔(頭戴一枝花)、新花腔(誰料皇榜中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