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鶴山先生：名鬆茂，字鶴山，以表字行世，天水北鄉曹家灣人，生於清光緒二年（1876年），幼年受清增生祖父曹鼎三、伯父曹卓卿（曹冠英）家塾發蒙，1906年考入隴南中學校（後改名隴南師範學校），民國元年畢業後，先後在北道埠、石佛鎮、崔家石灘小學任教三十餘年，培育了眾多英才，以楹聯、書法享譽北鄉。1953年去逝，享年77歲。

一  文

柏隅自傳

耕讀世守也，欲廣其惟勤。吾幼學家塾，蒙清增生祖父鼎三公，並庠生伯父卓卿公之教訓，固多曆年所矣！而耕居十之二三焉。

清末，吳夏葉諸學院來試於州，吾應試，愧在孫山外。迨丙午停科，興學校，州憲李君璜於歲之八月朔，創建隴南中學校，招考諸生，吾幸得附驥尾，受課三四載，修業之期方滿，經庚戌，道尹向君榮奉提學使命來視學，又改為隴南師範學校。後二年，民國元年壬子冬，始畢業，名詳《縣誌》，忝列優七，毋乃過歟？然榜示之位次，未易也。嗣後為貧，雖不得仕，而設教無非為貧，業可授，家可養。

為學以治家為本之要道，吾安得而忽略視之，以故，始則北道埠，繼而石佛鎮，又繼而正陽寺。卅餘年間，惟職教是務，朝斯夕斯，所在未嚐誤人子弟，而人亦莫不心悅誠服。吾豈不知好為人師之患哉，但環境所迫，賢者且不受命，況其下乎？

舌以代耕，隻求得過且過，足矣！吾又何求，因之擬題門額曰：阿過槃，何謂槃？築室是也，槃何以阿過名？慎儉德也。夫結構在崖阿，既無湫隘囂塵，便是爽塏勝地，自與晏子之近市宅異焉。蝸廬容膝，但期蔽風雨以易安，足矣！而鴻圖廣廈雖榮何為？念昔南陽諸葛之廬，西蜀子雲之亭，尚儉樸不尚奢麗，古鑒其未泯歟？於此而不足為法，烏乎足為法？苟後世子孫，世守吾槃，顧名思義，以知止為止，何地非福地，以知足為足，何宅非安宅也。倘儉德不慎，其何以懷永圖，於是乎作序以垂訓。

又以忍濟名堂，義本周書也，蓋幹濟之能力，不可以他求焉，要在忍忿以窒其欲，忍性以堅其誌，忍苦以勵其行。不然，無論大事不可為，即小事亦不易成耳。並擬聯雲：時措鹹宜誠為貴， 門開眾妙忍為先；篤睦和便是肥家藥石，勤儉恕無非立己金丹；掘掘掘苦掘方能產生產， 勤勤勤不勤難為人上人。

注1【民國版《天水縣誌》卷十 選舉誌在中等學校畢業表中，曹鬆茂名列甘肅隴南師範學校第七】

注2【向榮：字樂穀，湖南衡山縣人，宣統三年（1911年）委署鞏秦階道】

注3 【崖阿，阿，大陵也。一曰曲阜也。——《說文》；我陵我阿。——《詩·大雅·皇矣》；有卷者阿。——《詩·大雅·卷阿》；在彼中阿。——《詩·小雅·菁菁者莪》；訪風景於崇阿。（崇：高）—王勃《滕王閣序》】

注4【鶴山先生自號“柏隅”，言其住所也。蓋曹家灣處壽山北埠台地之陰，其坡多柏，故有柏隅之號。此冊隨筆隨記，有文有詩，有聯有方（符印偏方）是率性而為者也，時先生年逾古稀，真夫子從心所欲之態。】

創修魁文閣序

上載下降之天光者，其惟地德乎。然山川有疵，堪輿家鮮不謂損地德之靈秀。吾村基址，水繞山環，洵屬毓秀鍾靈之福地，不知祖宗幾費經營，相其陰陽，觀其流泉，始得卜居於斯，聚族於斯，佑啟我人，至今世守以永賴矣！水道積久，若於吾村之地氣無洩漏焉，何患之有？

但因穀陵變遷，其至麵局有深穀大澗之衝射，剋洩幾無已時，若補修不及，甚恐地脈受傷，村居必盡受其傷，貽患將伊胡底？闔族均早鑒及於此，奈凶荒頻仍，有誌未逮者屢矣！

今春，保、甲長等相率提倡，而族人亦付事讚襄，同心協力，築台建閣，敬恭明神，保障乎全村，既有吉神擁護，固封其斷澗，永無惡曜加臨。正所謂補地氣之不足，致令吾村麵局光明，靈秀奠安磐石，其能為吾族之世世子孫，兆蕃衍之德業，造熾昌之福基，皆未始不在此舉，記其事非誇也，示不忘也，觀者諒諸。

曹清海出征回家祭家神祝文

  惟神：

盛德洋洋，功化孔彰。現隱顯微，眾畏魔降。禦災捍患，休有烈光。

寽佑我村，庶富熾昌。家居旅外，擁護多方。伊孫清海，從軍邊防，

曆年服務，身體健康。征兵未停，又得還鄉。跋山涉水，道阻且長。

往來順利，始終安祥。深蒙默佑，惠保無疆。合家大小，歡聚一堂。

均叼福庇，感懷不忘。當茲穀旦，備儀是將。明神在上，伏維尚饗。

                   百字格言（中堂）

                    ——讀《尚書》集句

慎厥身修思永，無康好逸豫，無恥過作非；惟事事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德乃大；夙夜岡或不勤習性，成以速戾於厥躬；中夜以興，雖收放心，閑之維艱，怵惕惟厲，思免厥愆；無若火始焰焰，厥攸灼敘，弗其絕；君子所其無逸，檢身若不及，尚克時忱，邇可遠在茲。

（1）慎厥身修思永【語出《虞書·皋陶謨》：曰若稽古皋陶曰：“允迪厥德，謨明弼諧。”禹曰：“俞，如何？”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敘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遠在茲。”】

釋義：行為舉止要謹慎,修養當思長久不鬆懈。

（2）無康好逸豫【語出《周書 康浩》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乃其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

 釋義：不要貪圖享樂。

（3）無恥過作非【語出《商書  說命中》：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無啟寵納侮，無恥過作非。】

 釋義：不要害怕改正錯誤而繼續做錯事。

（4）惟事事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德乃大【語出《周書 君陳》：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德乃大】，

  釋義：做每一件事都應該有耐心，對別人不求全責備。一定要忍耐才能成功。能容人道德修養才能提高。

（5）夙夜岡或不勤習性，成以速戾於厥躬，【語出《商書·太甲中》：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於德，自厎不類。欲敗度，縱敗禮，以速戾於厥躬。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師保之訓，弗克於厥初，尚賴匡救之德，圖惟厥終。」】

釋義：經常如果不以修煉心性為勤，往往會給自己招致禍事。

（6）中夜以興，雖收放心，閑之維艱，怵惕惟厲，思免厥愆，【語出《周書 囧命》：王若曰：“伯冏！惟予弗克於德，嗣先人宅丕後。怵惕惟厲，中夜以興，思免厥愆】

釋義：要在夜間多靜思凝神，反思己過，常存自警之心，以免遭受不測。

（7）無若火始焰焰，厥攸灼敘，弗其絕【語出《周書 洛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無若火始焰焰；厥攸灼敘，弗其絕。厥若彝及撫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辭。】

釋義：不要像火初始時火勢焰焰，後來像艾灸一樣，一定不要讓它滅絕。

（8）君子所，其無逸【語出，周書 周公曰：“嗚呼！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相小人，厥父母勤勞稼穡，厥子乃不知稼穡之艱難，】

釋義：一定要知道稼穡的艱辛，而不要享受安逸。

（9）檢身若不及【語出《尚書 商書 伊訓》：嗚呼！先王肇修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明，為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以至於有萬邦，茲惟艱哉！敷求哲人，俾輔於爾後嗣，製官刑，儆於有位。】

釋義：對於別人不求全責備,檢查自己總覺得像是有某些不足。

（10）尚克時忱【語出《尚書 湯誥》：邇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嗚呼!尚克時忱，乃亦有終。】

釋義：希望能夠以誠實和誠信對待人或事。

（11）邇可遠在茲。【語出《虞書 皋陶謨》：曰若稽古皋陶曰：“允迪厥德，謨明弼諧。”禹曰：“俞，如何？”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敘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遠在茲。”】

釋義：（這樣才能）讓遠處的人都能在這裏（近處）來。

二  詩

贈門生田毓澤講學台灣師範

仰攀丹桂最高枝，壯誌淩雲肯讓誰。

穩坐輪船遊海島，仔肩木鐸做賓師。

育才勉若及時雨，誨學敏同脫穎錐。

驚聵震聾施法教，化民成俗固邊陲。

【田毓澤】：石佛鎮田家莊人（1923.8—2009？）新聞記者、教授。1947年畢業於北京師範大學，受聘執教台南師範學校、台北女子試單學校，1949年在廈門參加遊擊隊，後任泉州日報記者、編輯，1960年調任泉州師範學校教師，1963年調天水教師進修學院、天水師專。

【台灣師範】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國民政府接收台灣，於1945年將台灣總督府台北高等學校改製為台灣省立台北高級中學。1946年，政府設立台灣省立師範學院，與台北高中共用校舍，後台北高中停止招生，師院接收台北高中的校舍與設備。同時，為了師院畢業生實習與教育實驗，1947年4月接收當時台灣省立台北和平中學為附屬中學，成立台灣省立師範學院附屬中學。當時國立台灣大學、台灣省立師範學院、台灣省立農學院、台灣省立工學院為台灣四大學府。1948年至1949年間發生四六事件，國民政府整頓台灣師範大學，期間曾短暫停課。

【木鐸】校徽：以六個木鐸排成環形，象征傳承六藝之學，以培養完整的人才。而木鐸則有繼承孔子“天將以夫子為木鐸”的精神。六鐸之間簽有白色的“師大”字樣，以及黃色的“台”字圖案，代表“台師大”的簡稱。

【仔肩】所擔負的任務;責任。語出《詩·周頌·敬之》:"佛時仔肩。" 鄭玄 箋:"佛，輔也;時，是也;仔肩，任也。" 宋 葉適 《賀葉丞相》:"未能獨任，容有累於設施;命以仔肩，固顯示於德行。" 鄭觀應 《盛世危言·書吏》:"君臨天下，勅政治民，仔肩至重，奚能獨任?" 郭沫若 《為"五卅"慘案怒吼》:"當局一方麵希望有人出來排解，以卸仔肩，別一方麵更竭力減輕條件以圖敷衍了事。"(2).謂擔負，承擔。 宋 王安石 《王深父墓誌銘》:"嗚呼 深父 ，維德之仔肩，以迪祖武!" 清 魏源 《陶文毅公神道碑銘》:" 陶文毅 之仔肩稍不力，天子之倚任稍不堅，必不能善其後。

贈畢業學生

振興教育培國基，畢業英年莫自私。

文治武功分任重，竭忠服務待何時？

【莫自私】句下注“正及時”。

贈完婚

禮昭萬世始婚儀，人道大倫全在茲。

令德若來教碩女，室家相慶樂關睢。

賀完婚

皇駿馬鳴之子歸，揚鞭隻共鳥爭飛。

鳳鸞成友從今始，海誓百年偕老依。

贈完婚

告成六禮鸞偕鳳，燦爛盈門觀往送。

卻說良緣定自天，雀屏欣喜射能中。

【七絕中鮮有仄韻者，這首合律合韻，別有意味。]

贈完婚

昭昭婚禮沿古今，靜好當如鼓瑟琴。

宜室宜家循四德，百年偕老勉通心。

賀完婚(秋季用)

欣逢六禮告成時，雁字斜書海誓詞。

卻憶鵲橋牛女渡。再將紅葉題新詩。

贈完婚

雀屏射中巧如何，信得良緣天定多。

廟設幾卷成六禮，關雎逸韻贈詩歌。

贈完婚

禮詳責備要遵循，順爾舅姑合室人。

夫義婦聽堅德性，與齊不齒到終身。

贈完婚

男婚女配大人倫，懿義相敦賀裏鄰。

海曾為盟山曾誓，休誇秦晉及朱陳。

贈築室

結廬人境告功成，張老代吾作頌聲。

莫道經營非廣廈，要安仁宅勉前程。

贈醫士

秦州世守為秦人，學紹緩和步後塵。

六疾原因六氣發，知君著手便回春。

贈祝壽

人生壽算本由天，大德公能享大年。

五福疇中君第一，兕觥進酒頌賓筵。

因慶賀再宿紫荊堂

荊堂秋又訪故人，為甚色容不若春。

卻說遠遊懷季子，台灣終歲作西賓。

贈卜居移徙

卜宅不如先卜鄰，德鄰與處類陽春。

桐棲鳴鳳鬆棲鶴，君此擇居智且仁。

贈商賈開市

生財有道財恒足，思義莫念見利時。

鶴背奇謀千萬變，公平交易是良規。

贈生子

克家有子家運昌，欣頌風詩麟趾章。

深望本枝隆百世，德基愈固發祥長。

紀念業師

舌耕心地卅餘年，養正童蒙數萬千。

教普春風時雨化，道尊奕世世相傳。

崔家石灘中心學校八景詩

一  丹院生芳

可愛花多少，如何愛牡丹？院中饒富貴，不厭世人看。

二 石磴接天

路是青雲路，升階可問天。飛龍魚躍化，誰果著鞭先?

三 翠技鵲巢

鳴鵲棲何處，雲霄古樹淩。一枝巢可借，翠影隔層層。

四 碓池墨香

墨池何處是？素愛右軍書。水滿鄰僧碓，香從筆下餘。

五  碧柳垂線

柳絮趁風輕，何時紡得成？青青垂碧線，織錦待鳴鶯。

六  風透壀墉

古寺殿巍巍，崇墉甓四圍。風來當盛夏，消暑樂憑依。

七   鳴鍾紹鐸

禋祀感神明，鳴鍾表誌誠。寺中因設教，紹鐸備經營。

八  杏雨春溪

徐步春溪外，紛紛杏雨紅。文章成水麵，佳興樂無窮。

【崔家石灘初級小學校；始建於民國2年2月，地址在正陽寺院內】

石佛學校八景

餘在石佛寺訓蒙，口占八景詩，金台原韻，楊雨亭閱。

一   伴佛鋤經

麵壁功深候，鋤經力愈加。佛靈常作伴，儒釋自成家。

原韻:結得嚴嚴伴，鋤功分外加，莫嫌門戶別，孔老亦通家。

二   倚桐望月

明月矚涼夜，心清似湧泉。倚桐秋色老，攀桂待何年。

原韻：何處無明月，清輝倒映泉。諸材桐樸老，樂事自忘年。

三   槐雨棋聲

未解丁丁響，樓頭奕與誰？清閑書罷讀，槐下雨催詩。

原韻：征鼓敲槐下，雌雄決與誰？雨添秋夜興，應賦凱旋詩。

四  風鍾琴韻

誰試揮琴手？風鍾引韻長。無弦鳴萬古，杏可發門牆。

原韻：孰把瑤琴弄，風來韻最長。 鍾鳴聲澈耳，曲罷月移牆。

五  綠雲鋪地

閑步清幽地，光陰莫可追。綠雲窗外樹，日影不時移。

原韻：綠樹映紅日，雲濃影莫追。是誰反手作，漫向八磚移。

六翠柏搖空

素愛淩雲柏，森森拂紫冥。經霜姿愈茂，晚翠不凋零。

原韻：獨抱參天勢，臨風繞渺冥。歲寒知勁節，高格不飄零。

七   落霞夕照

極目樓中望，殘陽塞外橫。霞充飛石壁，照見老人情。

原韻：放眼斜陽外，天空一鶩橫。霞飛餘晚景，觸目動幽情。

八    鐵馬夜鳴

暮夜嗚何似，聲清與耳謀。警醒名利客，鐵馬動樓頭。

原韻：豈是鳴更鼓，錚錚為客謀。夜闌頻宕蕩，夢覺也回頭。

【石佛學校：石佛鎮小學校創建於民國2年2月，地址在石佛寺。】

【楊潤身（1858——1921），字雨亭，天水三陽川石佛鎮人，1895年參加“公車上書”，1898年光緒戊戌科中進士，任刑部主事，授四品中憲大夫。晚年歸裏。】

【石佛學校八景詩所和“金台原韻”未知“金台”是何許人。或“金台”是石佛寺一建築，上有楊潤身題詩，故而和詩請楊潤身校閱指導。因楊潤身於1921年去世，可知此詩當做於楊去世前，楊潤身有專著《律例講義》。】

三  楹聯

贈郭君才家創修新宅聯(卅七年戊子仲夏月十六庚辰日立)

其一  智水繞葫蘆鍾靈地德，仁山環羅漢毓秀天休。

其二   奠厥攸居德與芳鄰為美，大啟宏宇宅雖近市何妨。

其三  開基景仰坤元德，築室順承乾健時。

其四  羲裏肇修皆仁裏，渭陽新造類汾陽。

其五  三元葉吉三多地，五月創垂五世昌。

其六  德果馨室何嫌陋，卜雲吉功必允臧。

其七  為子孫詒謀燕翼，蔽風雨廣廈鴻圖。

贈醫生聯:  經讀內經為己學即保種學風追和緩。

術操仁術活人心見公德心業紹軒岐。

贈木工聯:  經營既法公輸子，敬重應同拿破侖。

弄斧輝生秋夜月，運斤波動春江風。

題賣饃鋪:  治生全賴乾候業，貨殖寧甘受命途。

題飯館:    開拓財源恢福地，爨炊時食重民天。

         惜陰勉務通商業，越俎代司行旅庖。

擬紡紗機兩聯：

科學發明人工幾奪天工巧，生活進化利器全由機器成。

聲徹紡機儼若嶺頭懸瀑布，條陳紗線何殊蠶口吐繅絲。

祭渭水龍王聯（磨戶祭渭水龍王 擬）

（一） 源發鳥鼠發源明德，遠民天造化賴恩隆。

（二） 蒙惠澤生活進化，賴恩膏源遠流長。

修造聯：明作有功惇大成裕，卜雲其吉終焉允藏。

修造聯：奠厥攸居惟喜康共，啟爾宇長發其祥。

天休滋至克定厥家，地德上載膺受多福。

革故鼎新繩其祖武，肯堂作室詒厥孫謀。

水磨聯：搖尾青龍扶砥柱，翻身白虎化民天。

下載月輪波蕩漾，上承星鬥穀豐登。

源遠流長求利益，乾旋坤轉作生涯。

擬蓬門聯：致潔致敬致尊讓，觀仁觀義觀主賓。

燈戲聯：歌管一台能禦家邦運掌上，皮革數尺別開天地在人間。

 徐孺人一週題聯：

（一）舊歿新升忍言期可已，愛存懿著思念日何忘。

（二）歲月易周猶反手，慈恩欲報怎甘心。

（三）期日必哀非為悲秋學宋玉，時饈略薦隻知敬享愧芳容。

（四）斷那機聲正是去年今日，讀茲祭禮敢忘濡露履霜。

（五）感懷泣杖念空念，望斷倚門秋複秋。

挽田映春先生：

（一）談心豫寄叮嚀語，泉路得先知蝶夢，清宵當告我。

（二）乘化誰無歸盡時，情親相眷戀鵬飛，入舍競哀君。

（三）蔭凋紫荊空羨枝頭鳴好鳥，琴懸素壁伊誰窗外賞知音。

【田映春即田琮（1874—1947年），田家莊人，田毓澤二叔。】

挽親友：談心自有訂交語，泉路得先知蝶夢，清宵當告我。

 屈指誰望歸盡時，情親期後會鵬征，入舍竟哀君。

挽毛幹臣：豹蔚挺生月旦鄉評夙重望，

          鵬飛入舍錦衣仙逝竟何歸。

為曹琳父三周擬聯：犁雨鋤雲勤得上農光社會，

黜浮崇樸儉昭美德重民生。

挽兄聯：隴雲散別恨，空隨渭水長。

喪哀祭敬報兄恩報恩難遂誌，睦始善終循弟道循道尚懷慚。

高崗脊外空相望，常棣花前去不皈。

雁字分離失列序，塤音久斷待誰吹。

（除女喪）：荊布傳家允推賢母，詩書課子佑啟後人。

            畫荻高風流芳百世，斷機雅化播美千秋。

            三載瑕帷學得東夷揮淚，一朝撤帳免去北麵稱孤。

  贈裏老壽聯：

敦族睦鄰勞謙心地多遺愛，披星戴月恬淡性天享大年。

為田映春七秩 弟等賀聯：

國尊鳩杖從茲始，念昔:勞己瘦，愛家肥， 振新第宅風聲、培我紫荊昭茂德。

壽比鶴齡慶古稀，至今:壯心長，怒發短，敘及天倫樂事、推兄素位是行仙。

賀聯：（男壽用）  金爵頻添千歲酒，玉階聯發五花瓶。

                  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有仁心乃獲仁壽，惟大德克享大年。

      （女壽用）  萱草千秋榮玉砌，桃花萬樹映瓊林。

                  金萱堂上開桃宴，玉樹庭前舞菜衣。

                  荻畫長年鬆耐歲，凡和四座桂淩雲。

      （通用）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資富能訓惟以永年。

               火棗交梨香凝四座，森蘭嚴桂瑞靄一堂。

               洪範九五福曰富壽，大椿八千年為春秋。

               天錫純嘏 海屋添籌，鶴蟠鬆蓋 頌獻三多。

賀婚聯：聯聽彝訓承爾祖詒謀怎遂誌，冀孫媳一堂聯歡，奈行年不及利月佳期，幸今俟柱俟庭成誓。

        劬勞思德同昊天題報須盡心，會吾男六歲失恃，賴伯母以至完婚今旦，望宜家宜室重大倫。

（此係崔庭楨完婚長聯，37年）

賀田毓澤婚聯：

紫荊連理橫枝秀、芳姿聯孰手滋長並穠，迨其吉、鳳鸞成友，莫矜紅葉題詩、頌奏鬆羅迎月老。

絳帳課蒙苦歲寒、假館見知心欽崇獨厚，厥自今、桃李發榮，幸獲藍田種玉、禮從桑梓賀文祥。

新春聯：四海同喜祝解放，全球鼓掌慶和平。

        冬去掃除帝勢寒猛烈，春來帶助人民解放聲。

                                   （五〇年春聯兩幅）

          天地交泰家門泰，邦國興隆治化隆。

          振新國勢同春好，團結民心幸福多。

          竹柏交加門前清俗慮，柳槐繚繞宅外滿春芳。

又集成語聯：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克勤於邦克儉於家。

以仁存心以禮存心，在家必達在邦必達。

無謀非德無犯非義，莫見乎隱莫顯乎微。

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

好學近乎知，知恥近乎勇，力行近乎仁。

渭繞門前足滌俗慮，山環宅外有隱逸風。

民生在勤勤則不匱，慮善以動動惟厥時。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弗慮胡獲弗為胡成。

善修有素餘嘉慶，德本無虧固樂基。

世人任教俗眼白，簞瓢那顧老頭皤。

腳跟當效邛隅烏，眼界莫學井底蛙。

集古詩文聯： 交情茶鼎浮煙淡，氣味芝蘭帶雨濃。

寒雞得食自呼伴，老叟無衣憂抱孫。

山從飛鳥行邊出，天向平蕪盡處低。

苦寒冰合雙流水，欲雪雲垂四麵山。

塵土生涯休湯滌，風波時事隻漂浮。

河流曉掛天門樹，海色秋高日觀峰。

有子才如不羈馬，知君心似後凋鬆。

老愛歸田追靖節，狂思入海訪安期。

四麵雲山誰作主，數家煙火自為鄰。

胸中萬卷古今有，眼下塵埃一點無。

聯句敏於山吐月，舉觴疾甚海吞潮。

聲落簷牙飛短瀑，點滴池麵起圓波。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遙知楊柳是門處，似隔芙蓉無路通。

竹徑有時風為掃，柴門無事日常關。

野客可曾將鶴贈，江僧未說有詩題。

花開滿院空啼鳥，塵塌無人憶臥龍。

巢鳥戀林飛不起，野人思酒去還來。

秋天落葉知多少，夜雨殘燈夢有無。

碧毯線頭抽早稻，青蘿裙帶展新蒲。

嶺樹重遮千裏目，江流曲似九回腸。

床中煙靄雲千嶂，枕上潺湲月一溪。

明月同好三徑夜，楊柳宜作兩家春。

雲吐晚陰藏霽岫，柳含餘靄咽殘蟬。

（以上二十四聯，俱是彙古名人佳作中采來備錄於此）

自嘲聯：  謀生懶似秋後燕，訪舊疏於欲旦星。

廟宇聯：釋教：一塵不染慈悲室，萬法皆空自在天。

百日傳心虎受戒，青蓮喻法龍聽經。

道教：延壽丹泉烹五彩，長生碧宇煉三花。

      靜夜誦經翻貝葉，法門洗誌學梵心。

石佛寺：石像嚴嚴特立法門開眾妙，

        陽靈濯濯誕登道岸濟群生。

（課蒙石佛寺酬神 題）

            神：氣壯山河通上界，光昭日月濟群生。

            菩薩：尋聲救苦施法語，現身說法渡慈航。

            井：往來井井汲可用，源泉混混養不窮。

            山神土地：山靈崇高人仰止，土德博厚物資生。

            灶神：位尊不收王孫媚，德盛惟求上帝通。

            孔聖：洙泗金聲傳萬古，杏壇木鐸振千秋。

            娘娘：跨鶴乘鸞來下界，生麟產鳳育人群。

            山門：山靜自無俗客到，門閑時有老僧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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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之航

整理先賢文稿的過程，我想其實是在和前輩做深度的對話，通過文字，文字裏的蛛絲馬跡，逐漸走進他的世界，他的思想，他的生活。潛意識中則一直把先人的行跡和後輩的行跡做著比較，然後思考一個中國人普遍在意的問題，後輩們是否繼承並發場了先輩的榮光或者是另選了道路?

鶴山先生的生年（公元1876年）正好和我們差約百年，百年前的世界我們可以通過口頭傳說，曆史文獻，遺跡遺痕，以及宏觀的中國曆演變常識和先人筆下的點滴，憑想象還原當年的生活真實，他們的日常，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際遇起伏。

其實先輩在那個年代已經很不易了。

鶴山先生出生的光緒二年，正是在天水持續十年之久的“同治回亂”(1862~1872)結束之後，天水人民迎來一段難得的安定日子，甚至可以可說是百廢待興的時刻。在回亂中，匪徒多次滋撓三陽川，並在同治八年（1869年）十月和本村人在曹家堡、張家堡發生過血戰，當時本村的武舉曹淩漢率領村民丁壯修堡並團練自保，有效抵禦了匪徒的搶掠，但是房子，家廟卻多有毀壞。因此先輩成長在一個百廢待興，並保持和平穩定的曆史時段，直到民國三年白狼禍亂天水時為止。此後隴上又經曆了馬廷賢匪軍及各類軍閥的蹂躪，經曆了1920年冬的大地震，1929年的大旱和1930年的大饑荒（也就是傳說中餓死人無數的民國十八年），以及反複流行的瘟疫。在這一段天災人禍反複交加的時代，先輩們幾乎天天麵對著生存的考驗，其生活艱險我們從祖上的絮說中都是恐懼。一個傳統的家，耕讀世守，除了勤快、謹慎還有什麼呢？所以先生在這唯存的文字中反複強調的就這個。

在清廷廢科興學之前，讀書人的生活軌跡其實隻有兩種，一是順利在科舉中參加鄉試，院試，殿試，踏上仕途，實現兼濟天下，光宗耀祖的理想；一是半途而廢，在獲得功名（中舉，舉人可直接候任知縣）前終止，即一輩子考不中舉人。考不中的讀書人其實是當時社會的絕大多數，雖然他們無法進入官場，但不可否認，他們才是中國鄉村文化，傳統儒學，道德倫理的繼承人，傳教人，是鄉土中國文化的守衛者。因而他們必然設塾課徒傳承文化，熟讀醫典懸壺濟世，深度理解並主持各種傳統禮儀（婚喪祭禱），故當年的讀書人起碼得寫一手好字，能夠製聯作詩，能識別風水判斷龍脈，給逝者點穴定時，還能望聞問切，君臣佐使給人診病開方。

由此可知，鶴山先生就是一個標準的舊時代鄉間的讀書人，和他的前輩在家中設塾不同，他畢業於民國初造，天水當時大辦學校教育，因而能夠成為正式的新式學校的教師。這一教就是三十餘年，碾轉三地，從北道埠，石佛鎮到正陽寺，離家越來越近，這和我們的時代正好相反。當時從三陽川到北道埠，道路極度不便，也許步行需要一整天的時間，北道埠僅是一個碼頭——北五莊，清水人和馬跑泉一帶人民往來的渡口。今天的火車站一隅應該還是河灘的沙地，其時的繁華最多可能隻有在馬跑泉趕集一件事了。

離家遠，就有許多不便，家裏有大哥務農，子侄們主要靠祖父培養（其實鶴山先生和他的四弟都沒有兒子，兒子是他兄長的孩子過繼承祧的）。按照今天的經驗，由於自然災害和不斷流行的時疫，導致人丁不旺，祖父對孫子的溺愛是在情理之中，於是三個子侄（長兄的三個兒子，老三過繼給鶴山，老二過繼給其弟鬆喬，曹鬆喬也以中醫執業，解放後於1956年參加過由天水縣中醫進修班學習，除了行醫，也精於易數。）都沒能延續曹氏讀書人的傳統，都喜歡農耕力田，這肯定讓飽讀詩書的先輩遺憾不盡，稍微令人欣慰的是，他們都有給老師帶來榮光的學生，卓卿先生的門人馬咀村的張煒中了舉業，成為北鄉名人，一度出任北鄉總紳，進入民國後還當選為甘肅省首屆省議會議員；鶴山先生的門人田毓澤最後考入北京師範大學，畢業後短暫任教於台灣師範，1949年暑假回鄉後未能回台，在福建某報社工作十多年，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任教天水師專副教授。

重要的是，雖然侄子們未能承繼祖業，孫輩曾孫輩卻人才濟濟，解放後至今70年間，以先生故居“樓台台”為中心，方圓不足百米內走出了十幾位教師及書畫藝術專家，他們或執教於大學中專，成為專家教授，或在中小學講壇培育挑李，有的在書畫方麵成績斐然，這在鄉村實在是一大奇跡。先生遺風終得續永，或不負先生之望，鶴山先生泉下有知，也該欣慰了。             

                    （2018.03.15）